我虽然会英文打字,但从来没有看到过中文打字机,于是我好奇地问她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我在打中文字。”Y见我问她在做什么,就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道。
();() “这是中文打字机,这里是铅字,这是打字手柄,所谓的中文打字就是把这铅字一个个从铅字盘里挑出来......”Y说着开始向我介绍起了中文打字机,并给我做起了示范,那时没有电脑,也没有键盘打字,因此这中文打字是用一台装了上千个铅字的中文打字机来实现的。
“你每天都去你妈学校吗?”Y向我介绍完了中文打字机,因为听我说是刚从我妈的学校里回来,就一面打字一面问我道。
“每天都去,这样遇到自己自学时实在做不出的习题或想不通的地方,赶紧利用下课的时间,找老师问一问,这比自己继续苦思冥想要效率高多了!”我点点头答道。
“你妈所在的向明中学可是上海赫赫有名的重点中学呀,你这样的复习高考条件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呢!”Y听我说每天都去,就羡慕地说道。
“是啊,我这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很多时候,我真的从心里非常感激我妈学校里的那些老师,下课了,本来可以休息一下的,但硬被我拉来解答习题了,但他们从来不说累了要休息一下,也从来不说抱怨的话。”我听Y这么说,就用充满感激的语气答道。
我说的是实话,如果说那时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和现在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之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那时的老师,在十年没有书可教之后,遇到了十年没有书可念的学生,那真的把教学生看成是自己最大的快乐和责任!
“有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你们这些去参加高考的人的勇气。”说起了复习高考,Y停止了打字,扭头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我说道。
“实际上我也很想去参加高考,但总觉得竞争太激烈了,自己的基础这么差,要在半年里面要学完本来需要六年才学完的数理化,这可能吗?”Y一面说着一面神情纠结地看着面前的中文打字机,最后气馁地摇了摇头,说完又继续打起字来。
Y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当时虽然大家都在谈论参加高考,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敢报名去参加高考的,因为十年都没有碰过书本,现在重新捡起来,而且要在短短的六个月内从小学文化赶上去,那是需要勇气的,而且即使是报名去参加高考了,但复习的进度也是每个人大不一样的,这就要考验每个人的毅力和聪明才智了。
Y见我没有说话,就用一种似乎有点不服气的口吻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利用这个机会去学习一些文化知识,否则将来半文盲一个。”
应该说Y的这个想法也是当时很多年轻人的想法。
“不过,学数理化我感到太枯燥,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文科。”Y一面打着字,一面又补充了一句。
听到Y说她更喜欢文科,我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观点,说:“没错,数理化确实很枯燥,女生还是学文科比较合适!”
我说的是实话,因为女生学数理化确实要比男生来得困难大,这是因为男女生不同的生理和性格特点造成的,因此女生还是学文科比较合适。
Y见我同意她的观点,就也点了点头,随后却又面露难色地说:“是啊,学数理化很枯燥,不过我感到学文科也不容易,中国的古诗词真的很深奥。”
听了Y说中国的古诗词很深奥,我能够理解她所说的难处,因为那时的唐诗宋词的注解很简单,更没有百度,因此普通人看起来确实很费力。
恰好我在这方面是有一点研究的,于是我真诚地对Y说:“今后如果你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尽可以问我,如果我也不懂的,我可以去问我妈学校里的语文老师。”
Y听我的话,停下了手中的打字,侧过身来,用充满感激的目光看着我说:“这太谢谢你了!”
就这样,Y一面打着字,一面和我聊着......
从这次以后,我每天从妈学校回来,都会顺道去看Y,现在回想起来,这段时间是我和Y在一起度过的最快乐日子。
通常,Y会一面打字一面和我聊天,我们会有很多话题,谈论得最多的当然是学习了,因为恢复高考了,当时整个社会笼罩着一份浓浓的读书气氛,因此不管你是准备参加高考的,还是不准备参加高考的,都几乎毫无例外地都在学文化知识。
如果有时候Y的打字任务很重,顾不上聊天,我就会坐在她旁边,轻轻地用口哨吹着那首我喜欢的“红梅花儿开”,默默地看着她打字,而Y则会静静地听着我吹“红梅花儿开”,同时机械地打着字。
不过,Y没有再问我关于那“红梅花儿开”的作者是否兄妹两个的事,想必她早已知道这是我自己改的。
而我呢,也没有再问起那天她和她的闺蜜来我家是什么事。
当然,我也没有再被如何向她表白所困惑,因为我感到我的拜访已经向她表明了我的态度,因为试想:一个男孩,每天都去看一个女孩,这意思还不够明白么?
同样:一个女孩,如果一个男孩每天都去看她,她不但不反感,还似乎每天都有对男孩说不完的话,这意思不也已经很明白了么?
说实在的,我很庆幸Y被借去老湾区少年宫,因为这给我带来了和她更多的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过去,在高泰电讯组,在这么多熟悉同事的众目睽睽下,虽说每天我们都在一起,但却很少有机会单独相处,即使是晚上她上晚班,我加班,下班了送她回去,那也只是偶尔有之。
();() 而现在,她被借去了少年宫做打字员,在她的打字房里,只有我和她两个,因此这反倒是给我和Y单独相处创造了意想不到的条件,而我和Y的关系也因此而在潜移默化下悄悄地上了一个台阶......
一天,我照例去看Y,我发现她的手边多了一本唐诗300首,因此就顺手拿来翻了起来,一会,Y的字打完了,我就问她道:“你开始学唐诗300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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