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铺之内,一位蓄着山羊须的中年男子端坐于柜台之后,此人正是赵家药铺的主事人——钱掌柜。此刻,他正专注审视掌中一株赤参,面庞间不时流露出满意之色。
此株赤参粗如拇指,比寻常赤参大出两圈有余,且经其一番辨识,断定其年岁已达五载。在当今资源匮乏之世,五载年岁的药材实属罕见,其价值自是不菲。然而,这般珍稀之物,却被他以区区二十两纹银的低廉价格收入囊中,卖家乃是一位憨厚朴实的农夫,被他几句巧言哄骗,欢天喜地揣着银两离去。
“果然是个乡巴佬。”钱掌柜嘴角勾起一丝嘲讽,旋即取出一只雕纹精细的紫檀小盒,预备将赤参精心封装。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响起。
“敢问此处可收药材否?”钱掌柜抬望去,只见一位肩扛特大草编布袋的农家少年立于柜台之前,面带羞涩之容。
少年上身穿一件洗得泛黄的淡青长衫,下身配一条褪色的粗布长裤,脚踏一双破旧的布履,鞋底沾满黄泥。见到少年这般打扮,钱掌柜心头暗喜,料想又有一位乡野之人携宝而来,遂满脸堆笑应道:“收,自然收,不知小兄弟欲售何等药材?”
陈凡略一沉吟,放下背负的布袋,从中取出一株最为寻常的红线草。此草年岁虽仅为七年,在袋中诸药草中最为稚嫩,形体不过寻常小白菜般大小。
钱掌柜瞥见少年手中之物乃是绿色植株,笑容顿时凝固,语气颇为不悦:“小兄弟,我等只收药材,不收蔬菜,若要卖菜,还请移步菜市。”
言罢,他侧过头去,一手轻抚山羊须,闭目养神,再不理睬陈凡。陈凡一愣,旋即明白其意,遂将药草置于柜台上,解释道:“掌柜的,此物非蔬菜,乃红线草。”
“红线草?一派胡言!红线草乃一年生草本,形体仅如筷子,本掌柜岂会认错?”话音未落,他便欲挥手将那似白菜般的植株拂开。
倏忽间,叶面上的一抹红线令他动作戛然而止。“嗯?这……这怎么可能?”红线草最大特征便是叶背一线红纹,且叶片边缘呈锯齿状。这些特征在此株植株上悉数显现。
他又细细打量几眼,心中陡然一惊,抚须之手不禁一颤,原本稀疏的山羊须竟因此脱落一小撮。然而,他对此毫不在意,急忙双手捧起红线草,细细审视起来。
不多时,钱掌柜双手微颤,气息愈急促,脸颊泛起红晕,内心深处更是翻江倒海,难以平静。
他已断定,此物确乃稀世奇珍——红线草无疑,且其散出的药香之浓郁,远他在修行生涯中所见任何灵草。
修行三十余载,遍览群药,竟未遇此等壮硕之红线草,实乃逆天之象。若非颌下痛感犹存,他几乎疑为梦中幻境。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他暗忖:此株红线草之价值,早已越其本身药效之衡量。盖因如此庞然之躯,世间恐仅此一株,堪称无价瑰宝。
心念至此,他目光微闪,看似随意将红线草置于案头,语气中透出一丝轻蔑:“汝所持虽为红线草,却属异变之种,药力远逊寻常红线草,故并无甚价值。”
陈凡将对方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此店家亦非善类,欲借此压价取利。表面依旧装作朴实模样,急切询问:“那……此草究竟能换得多少银两?”
见又是一介乡野村夫,钱掌柜心中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唉!按理说,此等无用之物,我等不应收纳,药力全无的红线草,何异于田间白菜?
然念及汝跋山涉水而来,颇为不易,本掌柜便破例一次,以十两银子收购。”言罢,他瞥向陈凡身侧的大布袋,又道:“倘有同类灵草,不妨一并售予本店,皆以十两银子之高价收下,省得汝再负重而归。”
陈凡暗骂一声奸商,面上却装出无奈之态:“此草仅此一株,乃家父山中偶得,村人皆言,如此巨株红线草必极珍贵,少说也值数千乃至上万两,十两银子实难接受,我还是带回吧。”
说罢,便要将柜台上红线草收入囊中。
“且慢!”钱掌柜急忙制止,打量陈凡一眼,心中微惊:此农夫似有不凡之处,然亦不慌,毕竟此类伎俩并非次施展,尚有后手可依。继而笑言:“小兄弟莫急,若觉价钱偏低,本店还可稍作上调。须知赵氏药材乃全县屈一指之药铺,他处收购之药材皆转售于我等,故我所给之价,已是全县最高。”
陈凡心中自然不信此言,遂佯作思虑状,实则盘算如何将门侧那一堆朽败草根收入囊中。钱掌柜不急于催促,面上一副泰然自若,品茶消遣,心中却暗暗焦急:如此珍宝,拖延愈久,变数愈多,然此刻不能显露分毫。
正此时,一阵惊叹之声突兀响起。
“这……此乃红线草!天呐,怎会如此巨大!”
陈凡闻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道:时机已至。
一位中年修士步入店中,面色红润,衣饰华贵,显然乃富甲一方之辈。其步履间,流露出一股尊贵气度,显见修为不俗。他径直走向柜台,目光一扫,便已洞悉眼前情形,遂向陈凡询问:“小友,那株红线草,可曾售出乎?”
陈凡回应:“尚未定夺。”
闻此言,钱掌柜面色微变,以其多年识药之眼力,早已察觉这中年修士对红线草亦有浓厚兴趣,心知不可再藏私,遂直言相劝:“小友,切莫犹豫,吾赵氏药铺定以公允之价收之,且日后若有珍稀灵草,皆可携来此处交易。”
不待陈凡应答,那中年修士已然跨步向前,面带微笑,自我介绍:“小友,在下古凌风,乃古氏药铺之主事。吾铺新近开张,专营灵草收购。此株红线草,虽非罕见,然其形体硕大,颇为难得,吾愿以五千银两购之,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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