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十月的夜空繁星闪烁,月光皎洁的洒落在茂密的枫树上,树叶晃动,抄手游廊上挂了一排的纱灯,暖黄的烛火照映下来,将树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倒映在地上,显得有些冷清。
采云刚伺候着德妃睡下,今夜不是她守夜,便提着灯笼走过弯弯曲曲的游廊,来到了自己的房门前,刚打算开门,就听幽幽传来一声:“采云姑娘。”
采云被吓的不轻,转头一瞧,是小苟孤身一人站在自己的门口,夜深露重,身上还带着些潮气,想必是等了许久。
她如今是最低等的,任人欺负的丫鬟,自己也不必怕她。思及此,采云强装镇定道:“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
“采云姑娘,”小苟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上前一步,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采云手中。采云低头一瞧,是一件价值不菲的金镯子,眉头一扬,很是意外,便看向小苟询问她的目的。
小苟见采云并未推脱,便知有戏,她腼腆着说道:“之前是我不懂事,开罪了姐姐,望姐姐不要怪罪,这个是赔礼,您就收下吧。”说完,便催着采云收进怀里。
采云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人,这样贵重的东西,肯定不止赔罪那么简单。见小苟言语恳切,她便也不推辞,收进了袖中,算是接受了小苟的道歉,只见她摆着谱子,有些得意地说道:“说吧,还有什么事?”
小苟听此,轻声哭了起来:“姐姐,我实在受不住了,麻烦您在德妃娘娘面前求个情,让她开恩将我打得远远的吧。”
采云在德妃面前伺候着,知道自家主子性子,也见过几次德妃娘娘狠折磨小苟的样子,不禁生出些同情心来。但仅仅只是一丝而已,她心里明白,德妃娘娘是不可能就这样轻易放她走的。
况且,若是德妃大善心遣走了这妮子,那以后万一德妃娘娘遇到些什么不顺心的,受苦的就是贴身伺候的自己了。
沉默的片刻间,采云的心思已经绕了好几圈。她只能忍痛掏出刚才的金镯子,撇头递还给了小苟:“这事我办不了,你拿走吧!”
小苟见采云不肯帮忙,也没有说什么怨言,只是推着采云的手,将金镯子重新送至采云面前,温柔地笑了笑:“姐姐,已经说了这是给您的赔礼,就不必还回来了。”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又提了个话头:“就是有一事,藏在我心中多年,不知该不该提……”
采云见状,便知这妮子是来献忠心的。小苟是年家的家生子,又跟随年妃娘娘多年,必定知晓不少辛密。于是,她也堆起了笑脸来:“你说的是什么话?如今我们都是德妃娘娘院子里的人,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
“是,是……”小苟连连称是,只见她抿嘴迟疑了一会儿,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还未说什么,就先提了个小要求:“若我都如实说了,能不能让姐姐替我求个恩典……”
采云有些不耐烦小苟的吞吞吐吐,轻啧了一声,耐着性子跟小苟解释道:“只要你说的真实可靠,称了德妃娘娘的心,她还会为难你吗?”
此话,像是给小苟吃了个定心丸,只见她深呼一口气,闭着眼睛说出了年家最大的秘密:“年尧大将军是女儿身!”
什么?采云大惊,这真是个惊天的大秘密!她不得不怀疑是小苟为了逃脱折磨,而随口说出的荒唐话。
小苟见采云一脸不可置信,便知道她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急忙补充道:“姐姐,我说的都是真的。年将军独宠的爱妾是我家亲姐,那日年妃娘娘出宫探亲时,我家亲姐私下里跟我说的。此事千真万确啊!“
此话一出,采云回忆了一番年妃娘娘当年独宠时,确实是得了陛下的旨意,回家探过亲。看来,此事需要立刻禀告德妃娘娘。
想到这,采云脸上微露喜色,笑意盈盈地对着小苟说道:“此事我会禀告德妃娘娘的,如果是真的,必不会少了你的好处!”说完,便急匆匆地往德妃的寝宫走去,她不确定小苟为了自己能够不再受折磨,跟德妃身边的其他大丫鬟有没有说过同样的话。采云为了自己不在德妃面前失宠,她得第一时间将此消息告知德妃娘娘,就算是今日德妃娘娘已经歇息了,自己也要守在那儿等着德妃娘娘醒来。
待采云走后,小苟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冷冷地搓了搓手腕上留下的疤痕,面无表情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第二天一早,德妃刚刚起身,采云便迫不及待地将小苟的原话告诉了德妃。德妃听后,也是一脸震惊。震惊过后,是狂喜:年妃这贱人,这次必定在劫难逃!不,何止是年妃,就是整个年家,都会被问罪吧!
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能轻易就定下来。德妃经过前几次的失败教训,总算长了点脑子知道要徐徐图之,掌握证据。于是,她将此事告之心腹,让她想法子将此事传给章家人。
章家弃关而逃的事,已经在后宫传遍了,这几日皇帝一次也没来过自己的长信宫,去皇后那边请安的时候,自己也被其他妃嫔嘲笑不止。
她不敢动怒,因为她知道,如今皇帝无人可用,只能靠着章家勉强支撑着,皇帝只要一找到合适人选,章家就会被撤下来。在这种关头,她只能尽量低调,低头做人。如今她已经憋了太久,终于被她等到了。只要年家全部问斩,相信这世上,皇上再也找不到比章家更合适的人的。
这样,章家能保住,她德妃娘娘的位子,也能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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