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楼收回怜惜的目光,对陆远幽幽道:“当年师弟刚上山,是我去接的。
师弟份很高,不只是师傅,我们几个师兄弟也都很喜欢他,对他充满信心,觉得他未来必将道武道一肩挑,武当再兴盛的机缘就落在他的身上。”
到这,王重楼的眼神多了几分自责,沉默片刻后才继续道:“我们教导师弟清静无为,可到头来,我们自己却没无一人能做到。
我们年岁都不,山上辈分最高六人,已有三人都是普通人家该缠绵病榻的寿数,如果不是修道,我们几个早就该入土了。
所以我们...心急了,我们太想看到武当振心那一,虽然嘴上没,但我们的所作所为都在逼师弟。
他年幼时,一偷懒我便重重责罚他,师傅还骗他不成为下第一不能下山,陈鹞师弟经常收他的禁书,王师弟经常对他板着脸......与其师弟是自囚于山,不如是被‘玄武当兴’这四字困在了山上。
当我发现这个情况后,已经晚了。
这个枷锁,是我们给他戴上的,我们几个老东西光想着宗门怎么样,我们要怎么样,却忘了师弟真正想要什么。”
王重楼长叹一声,眼中隐隐有水光波动。
“所以您才和北凉王达成交易,对照凤年的穴位专门练就一身大黄庭?”陆远轻声问道。
“没错,身为掌教,又是大师兄,哪有将重担往师弟身上扔的道理。”王重楼淡淡道:“一身大黄庭,换师弟无牵无挂,潇洒离山。
不亏。”
陆远沉默了,仰头看向殿中庄严肃穆的真武像,半晌后才轻声道:“您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王重楼盯着陆远缓缓道:“世子临走前来过武当,请我将剩下的大黄庭,转送于你。
作为回报,他会竭尽所能振兴武当。”
陆远看向王重楼,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为什么?
“爱屋及乌罢了。”王重楼解释道:“世子最重亲情,他把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
看样子,徐家二郡主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陆远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叹了口气道:“这份情欠大了。”
“慢慢还便是了。”吐露完心声的王重楼明显轻松了许多,笑道:“不定还真能促成一桩好姻缘。”
陆远有些头痛地揉着眉心道:“王掌教,莫要开玩笑了,这种事强求不得。”
“你们年轻饶事,我也清楚一二。”王重楼眯着眼睛微笑道:“儿女之间,若是一直嘴上不承认某件事,但却总是不拒绝别人提起,那心底的主意八成要和嘴上的截然相反。”
陆远愣了片刻,一时间竟不知该什么好,只能强行转移话题道:“王真人,您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媒的吧?”
“抱歉,年纪大了,就喜欢看见儿女亲亲热热地在一起,总是忍不住想撮合一番。”王重楼笑了笑,继续道:“陆友,咱们言归正传。
我这三分大黄庭,你可还看得上。”
陆远皱眉疑惑道:“王真人,恕我直言,您那身大黄庭,应该已经全部进了凤年体内。就算他承接不了全部,剩下的也应该化为虚无了才对。”
王掌教点点头,“我之前也是这么认为的。”
“之前?”
“你应该知道,大黄庭这门功法,修行圆满之后可白日飞升。”王重楼指着自己,微笑道:“而这一甲子,我是唯一修得大黄庭圆满的人,但我却没有飞升。”
陆远一愣,迟疑道:“大黄庭...是假的?”
“大黄庭没有假,修成之后确实可以白日飞升。”王重楼轻描淡写道:“但我没有去。”
陆远面色微变,凝重道:“过门而不入?”
“不错!”王重楼抚着胡须,语气中多了几分傲然,“门内的光景,我看到了,确实如书中所写,目之所至皆是琼楼玉宇,仙气缥缈只觉心旷神怡。”
到这,王重楼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但它少了样东西。”
“什么?”
“人味。”王重楼看向殿外,看着正和道士们玩闹的洪洗象,眼神中满是留恋,“浩瀚仙界,还是不如这锦绣人间。”
“所以您您一身内力全给了凤年是假的?”
“也不算假。”王重楼镇定了下情绪,继续道:“过门而不入,相当于逆而行,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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