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晚上没有离开,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路随,明知道不可能躲一辈子,但还是选择待在福利院,能躲一时就一时吧。
福利院的小屋实在算不上舒坦,热燥的五月,老式风扇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蚊子在耳边嗡鸣,谢意站在窗边,隐隐约约有丝热风,界面上没有想要的消息弹出,他咬了咬唇,有点烦躁。
突然,电风扇的频率不太正常,本就不是很亮的灯泡忽明忽暗,还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响,楼底下传来躁动,片刻,屋内一片黑暗。
谢意猛地抓紧椅子,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儿时的记忆响彻在脑海,他强迫自己镇定,摸索到了手机,输密码的手都在颤抖,他眼前一片湿润,落在手机上,晕出了水迹。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许是在打游戏,声音十分不耐烦:“谁啊,会不会挑时候啊?”
“路随…”谢意哽咽,冷汗不止的往下落,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边,声音是颤抖:“好黑,路随,好黑…”
路随愣了愣,随即将听筒贴近耳朵:“小意?谢意,你在哪里?福利院吗?”
“你死在这里吧。”谈晓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谢意捂住耳朵,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楼下传来很大的躁动,门被拍响,是园长的声音:“小谢,你睡了吗?电路烧坏了,要明天才能修。”
这边没有回声,路随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一个劲的朝手机喊:“谢意,谢意,你给我说句话啊,谢意!”
谢意把嘴唇咬破了,鲜血留在口中,铁锈味在嘴里炸开,然而他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牙齿抵着伤口,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谈晓冰冷的眼神和恶毒的话深深刻在了他心里,像一根银针扎进肉里,虽然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但是会很疼,深入骨髓的疼。
他好害怕,好想回家。
路随…在家。
挂断电话,路随翻着通讯录,终于找到了园长的电话,一番确认后,拦了车就走,丝毫没注意到大短裤和脚上的人字拖。
“谢意,别怕,我马上就来。”路随边安慰自己边催促师傅快点,再快点。
赶到的时候,看着四周漆黑的福利院,路随不安的情绪更重,随着园长引领,他看到了紧闭的小木门。
“谢意,我是路随,你开开门。”他一下又一下拍着门,手掌都红了,里面却依旧没有动静。
园长还是找不到备用钥匙,路随实在等不了,他真的快疯了,说了句“抱歉”便开始撞门。
门被撞开,月光照了进来,谢意想要抬头看,还没看到什么,就被人抱住,特有的香味萦绕在鼻间,他吸了吸鼻子,眼泪再也克制不住:“路随,路随,路随…”
明明自己还在害怕,却还是拍着谢意脊背,一下又一下回应:“我在,我在,我在…”
周围还是一片漆黑,谢意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不害怕了,连他自己都觉得神奇,好像只要路随在他身边,他就什么都不怕。
路随闻到血了腥味,将手机放在两人中间,强硬掰过谢意脑袋,咬破的嘴唇还在往外冒血。
他舍不得说谢意,便想去拿桌上的纸,谁知刚动一下,就被谢意抱住,力气特别大,像是在怨他。
路随无奈一笑,摸了摸谢意脑袋,在哄:“乖啦,我就去拿个纸,很快的。”
谢意摇摇头,将脸埋在路随腰间,声音闷闷的:“不许去。”
路随见状,只好作罢,算了,反正也在他衣服上蹭干净了。
他的手指穿过谢意丝,轻轻拍着,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谢意并不怕黑,怕的只是谈晓的伤害。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母亲是最爱孩子的,会把最好的食物放在离孩子最近的地方,即使孩子做错事,也会舍不得打骂,会在孩子取得进步时,给予最大的肯定。
但是谈晓不同,谢意是她的孩子,可她却不爱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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