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本也不是很担心阿九的人品,只是不想他因为有时的难以体会而疏忽。
“对了,主子说今日跟你提到成家的事了,怕你在他面前不好直言,让我再来跟你说,如果你有这个心,我会找合适的人选安排相看,或者你心里有想法的,也都可以跟我说。”
“真的不必,”阿九为主子的关怀心里软,又为主子对此事的关注而哭笑不得,“我在主子面前没说虚的,是真的没有成亲的打算,不是为人选,是真没那个想法。”
元宝衡量的目光似乎在确认真假,阿九一片坦然。
“我明白了。”
“你呢?”既然话说到这了,阿九顺势询问。元宝是主子身边最近的人,又是从小服侍主子,不是普通小厮能替代,如果成婚不知会不会有变动。
“我也没有。”
说着阿九开始脱袜子,这本算是很不体面的情景了,但阿九知道元宝定有用意,直到看到元宝的两只脚,各只有四个指头。
“我是天残,娘老子都不想要,怕府里贵人忌惮不吉,要不是为着主子,我活不过八岁。主子也跟我说过,总能找到不介意的人,但我就是觉得没必要,我过得很好,唯一就是想让主子过得更好点,成亲于我只是负担罢了。”
阿九虽不在意这些,但也知道世人对天残多有忌讳,不再多言。元宝倒似乎是想起了从前,继续说了下去。
“我第一次见到主子的时候看呆了,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娃娃,眼睛又润又亮,精致得像是玉雕出来的,那时候我就觉得,这样的人生来就该是受偏爱、受呵护的,应该过得比谁都好。”说着说着眼睛逐渐暗了下来,“没想到十几年了,主子也没捞着几个那样好的日子。”
阿九只能沉默,想着主子侧过头直视他的样子,想着主子对他说‘是我思虑不周’,也觉得难过起来。
“主子的纨绔是逼不得已,你以前其实我和主子都知道当年的慕小将军,也都佩服你,所以你别别看不起主子的做派。”别像其他人那样,面上恭敬,心里却默默嘲笑。
“怎会!”
阿九看着气势弱下来的元宝,觉得这也不过是个小自己很多的可怜孩子,或许主子也不全然是看上去那样游刃有余、泰然自若,他也该更细心些、更用心些。
元宝说曾经佩服都是少说了,那时他可崇拜这人了,现在虽然落得如此境地,但得他的认可还是让人开心。
“那你以后尽量对主子再好点。”
“好。”
“你都不知道主子对你有多好。”
阿九挑眉,这话元宝刚才说过,但‘我们’换成了‘你’。
元宝没忍住,还是说了出来。
“三年前主子才让我改叫元宝的。”
阿九不知道会听到什么答案,但莫名觉得恍惚。
“那你原来叫什么?”
“我姓徐,叫徐来。”
阿九愣住了。
清风徐来。
他曾叫慕青峰,元宝曾叫徐来。
“他怕你每每听到都会想起从前、会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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