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小阿芙不再闹肚子,甄玉棠得以闲下来。
她吩咐道“樱桃,备好马车,待会儿去唐苒家里。”
唐苒随着甄远山回到泰和县,说第二天来找甄玉棠。可一连几天过去,迟迟未见到唐苒。
就算她被急事绊着了脚,过去了两三天,总该将事情忙完了。
甄玉棠觉得奇怪,有些担心唐苒。
*
唐家,唐苒眼睛又红又肿,声音哑哑的,哀求道“爹,整个泰和县都没几个女秀才。你就让我去府学读吧,若是我有了出息,咱们唐家也能跟着沾光。”
唐老三抽了一口旱烟,再慢慢吐出来,唐苒成了女秀才,给他长了脸,他确实很是得意,可去府学读,要花费不少银子。
“咱们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你哥哥该娶媳妇了,你下面的几个弟弟再有两三年也该成亲了。你去府学读,束脩就要十来两银子,再加上你每月吃饭的费用,一年下来要多少银子”
“再说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张罗着说亲了。女儿家读那么多没什么用处,你成了秀才,本来就不好说亲,再等一两年,就更嫁不出去了。”
这几日,唐苒正是因为唐老三不让她读而没有去找甄玉棠。
她满心欢喜回到家,唐老三却不让她去府学读,要她赶快嫁人,要她为了哥哥弟弟们放弃学业。
唐苒努力的要走出这个家,当初她得以去甄家学堂读,也是她费尽心思才得到的机会。
邻居家有个秀才郎,当时唐老三准备领着几个儿子过去,让那个秀才郎掌掌眼,哪个儿子最有读的天分。
唐苒知道后,偷偷的央求邻居家一个哥哥教她几个字和一首诗,然后又哀求唐老三带着她一块过去。
唐苒的哥哥唐来,以及她那几个弟弟,皆大字不识一个,当然比不过她,那个秀才郎说唐苒最有读的天分。
考虑到唐家的情况,那个秀才推荐了甄家学堂,甄家学堂束脩极低,不需多少银子,加之唐苒苦苦争取,唐老三才松口让她去读。
有了读的机会,唐苒很珍惜在甄家学堂的日子,她不敢有一丝松懈,平日上完课,回到家还要烧火做饭洗衣服,唐老三一不顺心就对她又打又骂,她也会觉得累,但她更想走出这个家。
如今,好不容易她成了秀才,可她的家人,硬生生斩断了她所有的希望,想要将她死死按在这一滩令人窒息的污泥里。
唐苒再一次哀求,“爹,我不嫁人,我要读。银子的问题,就当是我先借您的,我去府学读,有空的时候可以抄,也可以找家铺子打短工,可以顾着每月的饭钱,花费不了多少银子的。”
唐老三又吸一口旱烟,“你说的轻巧,到最后还不是老子给你出钱你在家安心待着吧,明天让你娘找个媒婆给你说亲。”
泪珠涌满整个眼眶,唐苒抹了一把泪,转身往外走。
唐老三低喝道“不在家待着,你去哪儿”
唐苒哽咽的开口,“我去找甄玉棠,这次去苏州府,是她给我出的盘缠,剩下的银子我还给她。”
这几日她哭也哭过了,道理也讲了,可不管怎么坚持,唐老三都不同意,她只得去找甄玉棠拿主意。
其实她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麻烦甄玉棠,可她实在没法子了。
唐老三粗声道“你真是一根筋,对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花了多少银子,她怎么会知道这些银子咱们留着。”
“爹,不行。”唐苒说着话转身往外走。
马车在唐家门口停下,甄玉棠进去唐家,刚好到唐老三和唐苒。
唐苒眼睛一亮,赶快跑过去,“玉棠,你怎么来了”
甄玉棠笑着道“我来找你啊”
注意到唐苒那红肿的眼睛,甄玉棠问道“苒苒,出什么事情了”
唐苒鼻子一酸,不打算再顾忌唐老三的面子,低声道“我爹不让我读,要让我嫁人。”
唐老三听到这话,“甄小姐,不是我不让她读。唐苒上头有个哥哥,下头又有几个弟弟,娶媳妇都是一大笔银子。她要是再去到府学,我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依我,唐苒找个适合的人家成亲,也能帮衬帮衬娘家人,女儿家读太多嫁不出去的。”
甄玉棠笑了一下,对付唐老三这种人,大道理是讲不通的。
“唐苒如今是女秀才,不愁嫁不出去,你也是秀才的爹了,你该发愁的是如何找一个配得上她的夫家”
唐老三有些摸不着头脑,甄玉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甄玉棠又道“苏州府随随便便一户人家,要比泰和县富裕许多。若你不让唐苒读,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在县里找个夫家。可让她继续读,苒苒以后在苏州府找个夫家也是可能的。”
甄玉棠给唐老三画了一张大饼,而唐老三要面子又慕虚荣,他止不住得意起来,若是唐苒能嫁到苏州府,那老唐家可是走了大运了。
但他仍有些犹豫,“去府学读要不少银子,我没这个闲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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