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味道极其难闻,浓郁的臭脚丫子味儿,配上空气中混杂的大酱和泡面的香气,再加上车厢连接处飘来的阵阵二手烟和厕所混杂的复杂味道。要是你闻不得这种味道,最好准备一个袋子,保证你能从上车吐到下车。
绿皮火车上人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几乎算是让农民工“包场”了,每个人身上大包小包的编织袋子是常见操作。
车厢上都卧虎藏龙,哪里的钱最好赚,哪里开始风云变幻,哪个明星又出事了……最擅长讲的应该就是政治新闻和体育新闻,在他们嘴里,第三次世界大战仿佛一触即发,搞不好星球大战也是近在眼前。
只要有人挑起话题,他们马上就滔滔不绝,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至于对不对谁管呢,反正是用来打发时间的。
除了聊天还可以打牌,面对面的位置正好的让四个人大展身手,认不认识没关系,赢不赢不重要,主要图个乐呵。
更有身怀绝技的列车员为无聊的列车生活添点乐趣。“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来前面的把腿收一收。”火车上的列车员绝对是最神奇的存在。无论前面的过道上站了几个人,列车员的小推车永远都能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还有列车员推销员,绝对称得上是地表最强销售,无论是野生的蓝莓、手工的酸奶、还是十元三双的袜子,或者是红枣都能口若悬河,说的天花乱坠,把你说的得,都想把口袋里的钱都掏给他,能扯又能忽悠。
陈勇就站在过道口,把背包背在前面,背靠车厢,这样可以保护好背包,让小偷没有下手的机会。这时从另外一个车厢,挤过来一人,这个人一身农民工打扮,胸前抱着一个麻袋,麻袋里面应该装有东西,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个东西应该值点钱。这个男有40岁左右,被太阳晒的皮肤变古铜色,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汗迹斑点,从身边经过,身上的汗臭味扑鼻而来。
来到过道上,想往车厢里面挤,可是里面人太多,挤到第一排座位,周围的人骂声一片,不让他挤,就停了下来。
眼睛在周围了一遍,开口说道:“各位老乡们,我想问大家,有没有谁知道在珠江市,能出手古董的地方?我是从乡下来的民工,想出手一件东西,要是有谁告诉我,我把东西出手了,一定重谢!”
这时坐在第一排,最里面一个座位的一名老者说话了,这名老者六十来岁,满头银发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一副老学究的样子,说道:“农民工兄弟,是什么物件能拿给我吗?”
农民工了一下老者,说道:“老爷子你要可以,但是你要小心一点,不要把东西摔坏了。”
老者说道:“农民工兄弟,你放心,我会小心的,如果摔坏了我负责赔偿!”
农民工笑着说道:“老爷子,我这就拿出来!”
农民工把麻袋放在火车餐桌上,卷起麻袋口,里面露出一只,像鼎一样的青铜器,陈勇好奇的挤了进去,定神一,这青铜器高有35厘米左右,宽33厘米,鼎圆形,硕腹,双立耳,蹄形足。耳上饰三头夔纹,颈饰窃曲纹,腹饰云纹带,足上部饰兽首纹。这不是京都博物院的小克鼎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陈勇悄悄的靠近,一种淡淡的酸味夹着油漆的味道传来,陈勇不用细,就知道这个鼎有问题。
这时那位老者从口袋里拿出一双白色手套,慢悠悠的戴在手上,然后又拿出一把放大镜,取下眼镜,把小克鼎拿到面前,拿着放大镜,慢慢的了起来,老者时而点头,时而露出惊喜之色,表情极其丰富。过了有二十分钟,老者才放下手中的放大镜,满脸喜悦的说道:“好东西啊!这是小克鼎,小克鼎造型雄浑厚重,花纹粗犷流畅,是典型的西周晚期铜鼎。”
又问道:“你只铜鼎是哪里来的?”
农民工挠了挠头,说道:“我帮人家挖地基挖出来的,趁主家没注意,我就偷偷的带回家,我听说这边比较好出手,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不远处有人像发现什么东西一样,有一个男人大声的叫道:“这不西京省博物馆的王副馆长吗?”
有一个声音说道:“就是王副馆长,我在电视上到过他,经常参加鉴宝栏目。”
又有一个女人说道:“我还找过王馆长,鉴定过东西,他可是全国有名的鉴定专家,错不了,就是他。”
这时老者站起身来,双抱拳说道:“谢谢大家的抬,鄙人正是西京省博物馆副馆长王启发。”
说完就坐了下来,满脸不舍的摇头道:“这个青铜鼎的是国家明令禁止交易的,我作为国家公职人员,是不敢买的,但是也没权没收,东西是到代真品无疑,这位农民工也不容易,有谁喜欢就收去吧!不然给警察没收,农民工兄弟就白跑一趟了。”
这时有人问道:“这位兄弟,青铜鼎你卖多少钱?”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王馆长你说这青铜鼎值多少钱?”
王启发咳嗽了两声,说道:“如果是市面上正常的交易,这个青铜鼎在80万左右,前提是传承有序,像这种来历不明的,价格在10万左右。”
陈勇心想,像种工艺品,最多100元,这个坑有点大,一旦上当受骗,那就是一辈子的事。这种骗局,主要是骗那些不懂行,又有贪念的人,只要你没有贪念,就不会上当受骗局,但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抵得住诱惑?骗子就不会骗完一个又一个。同样的套路,换一个地方又重新上演。
一个肥胖的中年人,从第四排座上挤了过来,对着农民工问道:“我能上手吗?”
农民工连忙说道:“你随意!”
肥胖中年人轻轻的扶着青铜鼎,认真的查着,不一会就放开手,连忙点头说道:“兄弟我出8万,你怎么样?”
农民工吱吱呜呜的没有开口,正想说点什么,有人说道:“我8.5万。”
一位坐第三排30来岁的漂亮少妇,缓缓的站起身来,用带着粤语的普通话说道:“我出8万8千。”
农民工见有人上钩,满脸喜悦的说道:“这位女士出8.8万,还有谁要?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车厢里人都在议论,很多人想要却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着干着急。农民工到再没人出价,用眼角一下王副馆长,王副馆长微微的点了点头。于是农民工说道:“既然没人能出更高的价格,这个青铜鼎就是这位女士的了,恭喜这位漂亮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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