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种夏耘,秋收冬藏。光阴匆匆,一去数年。宣菱乘云舟北上,回到了最初现身的地方,亦是天神信仰最深的地方——天水部落。
在寒风凛冽,朔雪冰封的季节,人和动物都深居简出,休养生息。
唯有冬日的大祭,为冰天雪地增添了几分热闹。
人声喧哗,嘈杂如雨点四落,一行人分开了人群,缓缓走上祭坛。
高于地面的石台上燃烧着熊熊篝火,尘土飘扬,火星子乱飞,族长和巫帽上的赤色羽毛也随风飞扬。
祭坛下是同样一张张染料涂抹勾勒过的脸,此时全都屏气敛声等待仪式开启。
族长珍朝天高举双臂,扬声道:“天神啊,请您归来吧!上天啊,快结束这漫长的寒冷的日子吧——”
蛮荒时代的人们还未有春夏秋冬之分,他们将冬日的寒冷萧索归于天神远离的缘故。
巫声音低沉,话语仿佛黏蛇缠绕在人们身畔,“信奉天神的天水部落,向上天敬献三种牲畜,火将燃烧得更旺,把祭品带去天神的面前!”
牛、羊、以及豚被绑扎好抬了上来。巫手持一柄打磨锋利的骨刀,沿着牲畜颈部割下,血顷刻喷涌而出,像血瀑一样洒落满地。
一头又一头,直到所有牲畜断气,四蹄瘫软。刺入肉里,剖开心脏,丢入火烬。
耳边狂风宛如巨人怒号,人们不禁压低了眼。
一道璨光乍现,是天上的神只拨云踏雪,垂照大地。
“那是天神吗?”
“嘘,不要抬头看祂!”
宣菱御剑飞来,停驻于半空,带来纷纷落雪,铺天盖地,将血色填埋。
祂坐于云端,身下法器散莹莹光辉,衣袍翩飞漫卷,轻盈得仿佛能随风逝去。纯澈圣洁,落雪亦不敢侵染祂的肩头。
宣菱扫视过芸芸众生,晖跪在前侧,少年人结实的臂膀撑起整件兽皮氅衣,丝垂在耳垂,编成了一条细辫。
深邃的眉眼此刻十分低顺,仿若虎睡龙蜷。
祂垂目看去,淡淡音波传入人们耳中。
“吾不喜血腥,太脏了。”
“这些血将天宫的地砖都染污了。”
女神眉目间似有不悦,一手掌心向上,手指微微张开,掌心上绽放出一朵晶莹无比的幽蓝色冰花,一条条灵力凝结成的丝线萦绕左右。
宣菱汲取着源源不断的信仰之力,这种力量不同于天地灵气,而是自人心中生的念力,滋养了宣菱的魂体。
“吾已收取祭品,下不为例。”
巫眼观鼻鼻观心,声音颤,“遵,遵命……”
冰天雪地中,巫依旧紧张得起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唯恐神只降罪整个部落。
俄而,神女的声音再次回荡天际。
“待冰河消解,动物苏醒,温暖的日子终会到来。”
“季节轮转,万物生长皆有规律。汝等自己去寻找吧……”
大部分人面面相觑,却依然有少数人听完箴言后,若有所思。
人们再次仰望头顶,神只早已离去,空留朔风吹雪,露出青黑色的土地。
祭品并没有随之消失,仍然留在原地,肉已经变得冷硬。
离得近的草花剜下一片,薄薄的肉片肌理清晰,能透过光去,她尝过后叫道,“还能吃!”
这时候的人们远没有吃祭品的忌讳,一哄而上分食了牛羊。
喧闹散去,天地间只余空茫。晖立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
他抬手擦掉糊住眼睛的雪粒,眉毛和睫毛上倒沾染了水珠。那位神只多像是雪,遥不可及,即使握在掌心,也会转瞬即逝。
【滴!恭喜宿主,伪装神明进度:o%】
【俯瞰众生的天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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