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平来妈妈住处了。
他望着妈妈那全白的头发,消瘦佝偻的身躯,失去神采的双眼,整个人比之上次见面几乎老了二十岁。
妈妈给路北平斟了一杯茶,便沉默地坐在了沙发上,等待路北平的话。
[上次因为有晨曦生父在,我只宣读了晨曦的一半遗嘱,她要我确保她生父走了之后,再来找你执行另一半遗嘱。]
路北平语气平缓,已经不似上次困兽般的情绪。
妈妈突然眼睛里闪过一丝神采,[晨曦有给我留话?]
路北平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晨曦七八个月前就确诊了胃癌晚期,她没有接受化疗,她本想安稳的度过最后的日子,留给大众属于她最后形象。]
妈妈听到后,突然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着自己的脸,[我真是该死,我毁了晨曦的一切。]
路北平见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平铺直述着接下来的话:[晨曦早就为你买好了养老保险,也存了一笔你的养老金,你可以按月领取。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晨曦已经付好了租金,你可以住到临终。你真的养了一个好女儿,她直到死都没有恨过你分毫,甚至为你考虑好了一切。]
[晨曦,她在哪里。]
妈妈突然抓住了路北平的胳膊,跪在地上。
她衰老可怜的模样让路北平也有点于心不忍了。
[求求你,告诉我,阿姨真的好想晨曦。]
路北平叹了口气,才说出了我的墓地在哪里。
妈妈不停地点头道谢。
在送走路北平之后,她直接打车去了我的墓地。
妈妈跪在我的墓地,抱着我的墓碑哭了很久,她如珠如宝似的抚摸着我的照片,念叨着:[晨曦,我的乖囡囡,你的委屈不会白受的。]
后来,妈妈回了一趟老家。
她给警察和杨叔的单位写了一封举报信举报了杨叔猥亵未成年人。
结果警察顺藤摸瓜查了下去,因为妈妈的举报,让更多女孩有勇气站了出来,杨叔直接被刑拘了。
警察还查出了杨叔不少事情,甚至包括受贿、涉黑等各种料。
杨叔的下半辈子就要在监狱养老了。
妈妈托路北平查出了我生父的去向。
原来我生父在离开我们之后早就组建了家庭,他是看到我这几年火了,才想着搞个长期饭票给他和他的儿子。
后面爆料要毁了我,也是他唆使着妈妈。
他想着我这些年钱也赚够了,不如身败名裂之后,只能依靠他们,这样我的钱也就变成他们的了。
可惜我直到自杀都在防着他,他只能恼羞成怒暴揍了妈妈一顿,又回家了。
妈妈是在他打完麻将的小路堵住了他,天色黑暗,他没有看清楚是谁,等他看清楚已经来不及了。
[周华,你个没人性的东西!]
妈妈拿着刀用力地捅着生父,四溅的血将她染红,她也没有在意,像是疯狂发泄一般沉默地捅着。
刀刀致命。
我的生父很快没有了声响。
妈妈收好刀,又在附近厕所洗了洗,换好衣服才回了有我的城市。
她拜托路北平让她去我跳楼的天台看一下,路北平意识到不对,但是也默认了。
妈妈就这样上了天台,她站在楼边看着底下空旷的场地,那么高,喃喃着:[这么高,晨曦该有多痛。]
她叹了一口气,又惨然一笑,又对着天上说:[女儿别怕,妈妈来陪你了。]
说完她纵身一跃。
风呼呼地刮过妈妈的耳旁。
[妈妈对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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