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个,要不要先擦个眼泪”大概是真的很想知道那枝矢车菊是从哪里买来的,明明很不擅长社交尤其是女性、更别说是哭泣的女性的青年有些手足无措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富川节子。
“抱歉。”富川节子也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尴尬失态,赶紧用力地擦了眼泪,压着哭腔指向花店的方向,“沿着这条街一直走就能找到了,是一家名字叫花乡的花店。”
“谢谢实在是打扰了,因为这枝矢车菊就像是沐浴足了阳光一样,花瓣都好像隐隐泛着金色的脉络,真的是相当少见的美丽,应该是新品种对了,我是专门研究花草一类的从业者,这是我的名片,真的不是无缘无故的刻意来打扰您的。”
不等富川节子说什么,青年已经背着包急不可耐的往她指的方向跑去,那兴奋热血的样子着实让人忍俊不禁,富川节子拿着名片,眨了眨眼。
被打断的悲伤无可避免的变得淡了。
伤感的眼泪就到此为止吧,再哭的话似乎就过了,也好像没有最开始那种由内而生的真实了,那样的眼泪就只是自我感动而非真切的对父亲的感念。
白昼不知道富川节子离开后遇到的事,只知道自己自己的点心还没吃完就来了客人,这位态度热切、身上带着草木气息的客人把外面那篮矢车菊全部都买了下来后又向身为店主的老奶奶询问是否有这花的花苗。
只因这花就像是在不存在污染与阴冷的净土中生长出来的植物一般,脉络上如浸满了日光隐隐泛着金色的光丝,这样的花的确令人心折。
“您想要的话,我这就去花房给您拿几株过来,不过它们对于日光的需求很大,请注意给予它们比普通花植更长时间的光照。”白昼得出青年对植物是发自内心的热和执着,便答应了下来,其实她种的也不多,只是老奶奶独自一人照料花草太辛苦,也就定期去帮忙。
在温室里的花草长久缺乏自然日照的时候担心植物会因此颓废枯萎而动用了聚了一部分魔力代替了温室中央的保温灯充作日照,大概就是这个影响到了那些植物吧。
老奶奶也知道这一变化是从白昼来后开始的,因而一直以来都对此保持着沉默。
青年是满脸笑容的离去的,他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打拼过来的,光他用得已经老旧发白的背包上就可以出这人平日里是个多么节俭的,但将自己工作时日来积攒下来的金钱花在自己热的花草上,他是没有一点不舍的。
“真不愧是阿昼呢。”老人感慨道。
“谬赞了,您的功劳占了绝大多数。”白昼摇了摇头,她自认为做的并不多,大部分时间照顾花草的依旧是年过七十的老奶奶,她只是帮忙照料一下老人无暇照而遗漏的点,她将外面空了的篮架抬回店内,“我先把这个放回杂物间吧。”
“诶诶,好,麻烦了。”老人忙不迭道,“真是麻烦啦。”
“您不必如此客气,还有什么需要我来做的事情请说吧,毕竟我是在您这里打工的店员。”白昼麻利的把东西放好,然后继续陪着老人在花店里守着,一边和老人学着插花一边听着那年岁应当比她都大的老旧收音机传来的古典音乐。
日暮黄昏,当暮色沁润进了店内,各色的鲜花都无可避免的染上了鲜艳的赤红橙黄色调,于是戴着老花镜着的老人才抬起头反应过来,已经到了白昼下班的时间了。
“回家路上要小心啊。”老人站在门口,和黑猫可可一起着换下了店员装,穿着沙色风衣的白昼,赤红的绒毛披肩不管是被她搭在单肩上亦或是披在身后,总是没有离过她,那对黄金的日落耳坠亦是如此。
但那并不违和,反而已经成为了她的标志和象征,但除她之外的人这样装扮都会违和得可笑,就像拙劣的假冒者。
简短的道了声好,白昼便和依依不舍的老人挥别了。
大概是年纪大了,老人的每一次道别,都像是在害怕再也没有下一次见面了,总是会笑着、无比热忱的说着叮嘱。
早已把白昼当成了亲孙女来疼的老人更是舍不得白昼,可念想到这孩子有着自己在乎的家人,那句要不你在我家住下吧,怎么都无法自私的说出口,只能默默咽下。
于是期待着那孩子明天也会踏着升起的太阳落下的光晕走进店内,或是保持着认真的无表情或是露出浅淡的笑容和她道早。
白昼喜欢偏酸的甜食,于是老人与她相识的四五年里,便开始习惯了做偏酸的小点心,如果她疼的外孙来了,恐怕再也吃不大惯奶奶做的点心了,因为他已经不是老人最喜欢的崽了。
而遗憾的是,这四五年里,老人时不时就会挂在嘴边念叨一下的外孙一直都未能来横滨,对此老人是理解的,毕竟横滨是个很难适应不了的城市,时常都能见穿着黑色西服的壮汉成队的出现。
枪响的声音、物品破碎的声音、人们慌乱而紧张的尖叫声
横滨人都该熟悉了。
但是自从白昼来了后,老人便再也没有在自己的店附近听到那样可怕的声音、闻到那呛人的硝烟味,这几年来宁静得让老人差点忘记自己是在横滨了。
总是被老人在心里挂念着的白昼并未直接回擂钵街,而是来到了横滨一处靠海的地方,这里有一家名叫自由轩的西餐馆,餐馆的老板很好心,做的饭菜也很好吃,在知道白昼是擂钵街人后每次都会特意给她一些关照。
相对的,能够长时间屏气的白昼也会下海捕鱼捞各种海鲜给老板充实食材储存,让他节省一些开支,偶尔白昼还能从海里逮到好几只大龙虾一起大饱口福,比起白昼那点顶多只能算是把食物做熟的手艺,老板做的就好吃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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