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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断脊之犬（第3页）

姚杏抹着泪匆匆走了，其他邻里也是脚步匆匆。

重山是家养子，算不得长子，又没有子嗣。母将杜微澜喊到床前，抹泪道：“家里没有那些规矩，你干爹已经死了，重山又是养子，阿黎和明是同辈，小蛮你也是同辈，咱们家没有需要披麻戴孝的。”

清水县这边有长子夭折，父亲披麻戴孝以示家族失了继承人的规矩。

有些地方对女子压迫狠的，也有妻子为亡夫披麻戴孝的。

清水县没有这个规矩，家更是没有。

一来二去算下来，家里还真没有需要为重山披麻戴孝的。母是长辈，又是养母，有养育之恩。杜微澜作为妻子，是平辈。阿黎和明也是平辈。

最后，家里人只在胳膊上裹了黑纱以示哀悼。

母心中是有气的：“他求功名，路上出了岔子，那是命里有的。只可怜了我的小蛮，小蛮啊，过些时候改嫁吧。”

杜微澜坐在一旁不言语，若非母满脸泪水，她都要以为母知道重山没有死了。

送回来的衣裳是重山的，可那骨灰不是。杜微澜都不知道那骨灰是哪个倒霉鬼的，也不知道是特意杀的，还是捡来的死人。

她不同情重山，只觉得骨灰的主人遭受了无妄之灾，也不知道人家老家是哪里的，如今只能埋在清水县。

下午杜微澜央了牙人，用县尉宁全安送来的银子选了一块田地，作为坟地。一共三亩，距离水源不远，田地倒是不错，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风水宝地。讨价还价，最后二十两银子成交。

这块地距离之前重山置办的那块地距离不远。

骨灰用不着停灵七日，骨灰不会诈尸。母念着早日入土为安，第二日就要下葬。

翌日，家一行人出城到了地方。

清江的几个伙伴帮忙挖坟，阿黎捧着骨灰，明捧着旧衣。杜微澜搀着母，小声将重山之前置办坟地的事情说了。

原先置办的一亩地母是不知道的，如今那一块地埋人已经埋满了。都是杜微澜从乱葬岗拖过去的，小坟包密密麻麻，上面长满了野草。

“都是可怜人啊。”母远远看了眼，眼圈又红了。

下葬后，母让杜微澜给那些野坟也烧些纸钱。

“你说说，人命这么短，重山非要求什么封侯拜相呢？”母不多指望养子能做出一番功绩，只求考个秀才举人，做个教书匠，当个小官，平安顺遂一生。

如今重山死了，母有些后悔两个月前重山离开，自己没有拦。

骨灰下葬后，母就病了。

杜微澜按照母的意愿请刘文刘武帮忙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去给清江。

一来，说明养兄去世。二来，是不放心这个儿子，多多嘱咐一番。三来，是想让清江有机会就归家，莫要苦求名利失了性命。

经过重山这一遭后，母心里就没着落，她怕自己再失一个儿子。

母病着，提不起精神，杜微澜干脆将馄饨铺子关了，对外宣称守孝。她时不时半夜偷偷出门，将乱葬岗的人拖到地里埋了。

这些人大多是逃荒的流民，清水县义庄都满了，乱葬岗经常有新人。

衙役都是胡乱挖个浅坑，野狗都能刨出来。

“汪汪汪！”

伴随着犬吠声，杜微澜拖着一具尸体慢慢走在田垄之间。

有野狗扑过来，被她一棍子打断脊骨。

“断脊之犬，叫什么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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