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赓抿了口茶:“今天倒巧了,你俩一块过来。”
沈宗良说:“打回国后就没来看过您老,寝食难安哪。”
“跟我来虚头巴脑这套!”陈云赓端着茶指指他,笑说:“你大哥都还早了点儿。”
且惠笑了笑,落落得体:“走了这么多年了,纳言哥哥还能记得我,我正打算自我介绍呢。”
“别说,差一点就没认出来。”唐纳言是个儒雅君子,压手示意她坐:“要不是元伯说起,我也要问名字了。”
沈宗良绕过石桌,站在了老爷子身边:“那我得问,就我一人不知道。”
且惠抬眸看他。
沈总今天没穿西服,白色衬衫妥帖地束在裤腰中,腕间也力主一个精简低调,只佩戴了一块中古劳。
但眼眉仍然寡淡,看人时隔着昭彰的疏远,很难接近的样子。
她大大方方伸出手:“钟且惠,而且的且,实惠的惠。沈总您好。”
“你好。”
很合乎社交礼节的,沈宗良握住她三分之一的掌尖。
冰冰凉,像一块怎么都捂不热的玉璧。
“唷。”唐纳言拈起六和杯,笑得十分刁钻:“人姑娘先把你给认得了,落后了啊沈总。”
且惠听后,真当他贵人事多,提了句:“昨天见过。沈总刚好在万和开会。”
沈宗良不可置否地一笑。
见了她三次,居然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开头,总是时机不对。
但转念一想,跟小辈们的女朋友,要什么正式的开头。不合适,也没必要。
忽然起了阵风,衬衫被吹得贴在沈宗良身上,隐约可见底下微鼓的肌群。
他两根手指圈住杯沿,并不是正经当客人的姿态,过分松散了,架构出一道意想不到的俊朗。
且惠盯着他看了很久,一颗心仿佛和他身旁的银杏枝叶共舞,飘飘荡荡不肯落下。
直到陈云赓出声:“你们俩尝尝且惠带来的点心,她的一片心意。”
她才回过神,低头默默抚了抚裙面,逐一为他们介绍。
且惠揭开食盒盖:“这是复香斋的鸡仔饼、蝴蝶酥和杏仁排。”
唐纳言拈起一块尝了:“这蝴蝶酥一股奶香味,很酥脆。”
且惠笑了下,又去关照另一位:“沈总也吃吃看吧,杏仁排也不错的。”
她说话时,一双眼睛柔婉盯住他,里头像泊了一汪池塘的雨水,宁静而平和。
在她漆黑的瞳仁里,沈宗良看见了自己走了片刻的神。
唐纳言刚想好言阻止,说他常年在美国,身边两三个营养师调停三餐,是从来不碰这些糖油混合物的。
下一秒,面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已经将那块杏仁排拿了过去。
沈宗良递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吃下,继而一笑:“还可以。”
唐纳言吃惊不小,又不便当面点破他,生生将疑惑咽下去。
直到一旁的陈云赓开口:“小惠,不用总是照顾他们,你也喝茶。”
“香气清芬,适合夏天喝。”且惠这才端起来尝了尝:“就不知道是什么茶。”
她探寻的目光看向汝窑罐,正猜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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