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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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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有点紧张。

早在她被父亲逼迫着去进行不想做的勾当时，也偶尔会被这样要求——洗干净，收拾得好看点，自己去床上等着。即使她很清楚6宁应该不会对她有什么别的想法，但这句话还是会让阮青想起某些埋藏在最深处的丑陋记忆。

好痛苦。

卧室没开灯，只有浴室是亮着的。阮青刚刚洗完澡，没忘记按照6宁说得喷几泵香水，然后才自暴自弃一般地摔上了床，把自己蜷缩起来。

她身上还带着些许水汽，头也只是擦了一下，没有吹干，湿漉漉地沾成一团，在枕头上留下水痕。睡衣黏在还没有完全干透的皮肤上，不舒服，可就算如此，她也依旧没起来，反而用被子盖住了脑袋，整个人都被蒙进里面。

等待，只是等着，一直到有人打开房门，喊了她的名字。

“阮青，”6宁关上门，打开了两张床中间的昏黄小夜灯，对着床上蜷缩成一坨的不明物体问道，“洗完了？”

“……嗯。”里面人回答的声音闷闷的，过了几秒才不情愿地拉下被子。

眼前的女人换上了睡衣，宽松的衣服模糊了女人的身体轮廓。6宁刚才为了节省时间，借用了一下其他空房间的浴室洗了个澡，还顺便去拿了个投影仪。

“先一起看电影吧，”6宁说着，“起来。”

“我之前……自己看过了。”阮青小声说着。

她是在昨天的深夜……也算今天凌晨的时间看的。

在业界来说，《芭蕾舞者》是一部非常知名的文艺片。虽然可能并不被大众所熟知，不过只要是常年关注电影的爱好者，或者是与电影行业相关的从业人员，就一定会看过这部影片。作为一部纯粹的本土电影，在七八年前其上映后，就破天荒地斩获了多项国际大奖，在大众最为认可的评分网站，它也得到了94的高分。

影片表面上是以同一剧团不同人物的单元剧，来讲述事业、生命与梦想之间的关系，同时还掺杂了些许的悬疑要素。当最后一名少女、也就是整部影片核心角色的故事缓缓展开，前期萦绕在观众脑海中的疑问也随之迎刃而解。到了结局，随着剧场被熊熊火焰吞噬，少女的生命也走到尽头，她失去了梦想，犯下了罪孽，也走向了死亡。

阮青没太看懂这部电影。

芭蕾舞者不仅是这部电影的名字，也是少女个人歌曲的名字。所有的少女都是芭蕾舞演员，每一位在电影中被单独讲述故事的人也都有一个人歌曲，所有人中，只有她被称呼为芭蕾舞者。可也只有她，在故事的最开始，就已经坐在了轮椅上，失去了跳舞的能力。

整个故事的开场也是舞蹈演出的开场，她原本是坐在观众席的。早在之前，她就遭遇了人为灾祸，失去双腿，彻底无法实现梦想。就连来看演出，都要顶着原本同伴的怜悯与讥笑。阮青理解她对梦想的执着，理解她犯下罪孽、残害曾经同伴理由。因为她也一样，曾经差点失去过双腿，也想过用生命为代价，与自己的父亲同归于尽。

可阮青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会觉得，这并非是犯罪，而是一种拯救呢？

……她不想往自己身上联想，可是这么多年以来，父亲的死亡并没有让笼罩在她身上的阴云消失。重头开始似乎只是一句空话，阮青无数次觉得自己已经彻底肮脏了，已经没有办法重新站起来了。即便强迫自己再去努力，可一切也都会像初舞台时一样，迎来失败，嘲讽与谩骂。

罪恶感无时无刻不在控制着她。

她依旧走不出来。

双手都已经沾满鲜血了，又怎么会有重头开始的机会呢？又有谁会感谢她，会原谅她？

她无法理解。

“6宁姐，”阮青低垂下眼眸，轻声说，“我不喜欢这部电影。”

“我不喜欢她。”

半晌沉默。

空气中弥散着沐浴露与洗水的香气，只需要凑近就能闻到。6宁叹了口气，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走向了浴室，拿出吹风机。

她把阮青拽了起来，给她吹头。

6宁是个挺懒的人。一般来说，她很少主动帮助别人做他们自己可以完成的事情，也不愿意分心去照顾他人。但阮青看上去完全没有吹头的意思，要是任由她这么弄，可能明天就得感冒头疼了。她动作粗糙，一点不细腻，阮青也不说话，坐在那里任由她弄，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6宁关掉吹风机，扔给她一把数字，阮青才有点反应，乖乖地按照6宁的意思开始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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