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会过后的第三天,博陵崔氏的族长崔业照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长安。
刚进门,他便命令伯祖父立刻将崔少宇找来。在确认了几件已经发生的事情后,崔业照心中对崔少宇之后的预言深信不疑,尤其是听说了占城水稻的事情,更是让他眉头紧锁。待崔少宇匆匆赶到族地,他直接被引入了族长的面前。
进门后,崔少宇便见到一位坐在主位上的老人,年纪约莫六十有余,胡须不长,但双眼明亮,没有一丝浑浊之感。老人通体散发出一股威严,却又不难相处的气息,完全符合崔少宇对世家门阀掌权者的想象。
崔少宇不需多想,便知如何自处。他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后辈崔少宇,见过族长,还有各位长辈。”
崔业照微微点头。
“是个有礼的好孩子。少宇,你知道我们来的原因。我们这些老家伙大体上是愿意相信你的。不需要说些无用的话,直接说一下你的百年大计吧。想要家族的全力支持,那就还是要让我们你的本事的。”
掌权了家族几十年,崔业照早就已经习惯了只利益不情面的习惯,而今天最大的利益就是家族将来的延续。
崔少宇倒不是很习惯族长的单刀直入,不是应该先问一下为什么要捐前面的钱粮么,问都不问的吗?但既然族长如此开门见山,他也不再犹豫,便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既然族长想问,我就说一下我的计划吧,核心方法就是把崔氏打造成孔圣家族一样的地方,哪怕皇朝更迭,我家族依然地位超凡。”
“这第一步就要从教育开始,我们可以在长安或其他重要的州县建立学校或院,提供儒家经典的教育,培养士子。这些学校可以成为培养未来官员和知识分子的摇篮,同时也展示崔氏对教育的重视和对陛下政策的支持。”
“嗯,是一个好主意,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李世民可不会让我们崔氏博得这些名声,而且,各地士族或许也会从中阻扰。”
崔业照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是别的家族在他崔氏的地盘上建院,怕是当晚就给它扬了。
崔少宇认真的回答道“所以,这计划一开始就要通过陛下下旨方能做到,而且,这也需要世家的配合,而我们,有天然的优势,这一块肉很大很多,我相信族长能说服其他家,天下十道,我们为了让陛下安心,最好也不好划分各自区域,打乱分配下去就好。”
“呵,小家伙是把老夫也算计进去了,你就如何笃定老夫会帮你去游说各家?”崔业照笑了一下说道,敢直接把他称计划的一环,就胆量上来说,崔少宇得到了他的认可。
“因为我知道,世家大族最在乎的无非就是两样,传承与地位。但是传承一直都是排在第一位的。族长,是也不是。”崔少宇反问道。
“没错,如果不是关乎传承,纵然你说的天花乱坠,老夫也不会在意,想那魏武年代,再到现在,多少世家消亡,无人记得,老夫每逢想到,将来我崔氏要是也会消亡,便寝食难安。这一局你赢了,继续说。”
崔业照唏嘘着说道,世家力量最巅峰的时期,就是东晋时期,皇帝都不过是世家手中的玩物,今天说要换,那就不会等到第二天。
到了大唐这里,世家力量虽然衰落了很多,不过依然有着决定性的话语权,在这个时期,大唐乱不乱,世家门阀说的还是能算的。
“掌控了大唐的教育之后,我们就只需要让天下百姓知道,陛下给了他们后代读的机会,但是我们这些世家也是他们的老师,尊师重道,不许多讲,等到数十年后,天下皆是我世家的学生,五姓七望世家,改成五姓七圣世家,也不是不可,孔圣家族不就是因为门生遍地,才屹立千年不倒么。”
崔少宇说完他的想法,就着崔业照,等待着族长的判决。
“哈哈,好,少宇,不愧是我崔氏麟子,你的计划通篇都是好的。不过,我们崔氏完全投靠李世民以后的后果是什么?要记住,在这个世道上,皇帝是永远不会完全信任我们的,我们可以和皇家共同进退,但是绝对不能失去保护自己的东西,如果全都失去了,那我们就离死不远,你可明白?”
崔业照很开心,目光如炬,他深深地着崔少宇,至少这个得先辈提示的少年不是不学无术的废物,计划在他来,非常粗糙,成功的可能很低,不过不碍事,他有能力让这些想当然想法变为现实,反正门阀世家中早就有其他的想法,用崔少宇的这个似漏洞百出的计划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合作,怎么合作,还需要与我们这位陛下好好讨论一下了。”
“那个,族长,我前面给了陛下一些东西,所以,陛下打算给我赐婚襄城公主,两日后,我就要作为门下侍郎去门下省报到。”崔少宇觉得,这些事情,还是要和族长说一下,里面的门道起来不像是那么简单,崔少宇也知道,李世民给自己这么快的提拔,肯定是有自己身后是崔氏这个庞然大物的缘故。
“襄城公主?门下侍郎?这襄城公主可是嫡公主?而且,这门下侍郎也与少宇你的计划无关吧,来这李世民还是很不放心你,让你在他眼皮底下,才好控制啊。”
“回族长,襄城公主乃陛下长女,不过是庶出。”这时一个长安这边的族老开口回答道。
“嗯?庶出?这可配不上少宇啊,一个庶女,就想让我崔氏投靠,这胃口未免也太大了点。”
崔业照不满的说道,前面他收到信之后,就同意长安崔氏的资源给崔少宇调用,基本表明了崔少宇以后就是崔家的当权者,李世民不可能不出来,还拿一个庶女来应付,这让他非常非常的不满。
崔少宇见族长的脸色不好,赶紧说道“族长,这其中一些关于我的私事,不方便说出来,不过赐婚这个事情就不需要族长帮我处理了,小子不是被迫被赐婚的。”
崔业照深深地了崔少宇一眼,似乎在衡量他的话中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权宜之计。
最终,他缓缓点头。
“好吧,少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只要你能确保我们崔氏的利益,老夫就会支持你的计划。但是记住,一切都要以家族的传承为重,其中分量,你自己把握。”
“还有,不过门下省就不必去了,老夫明日就去求见皇帝,既然你要从教育入手,那就直接去礼部岂不更好?”
“啊?”
崔少宇也没想到,自己这族长这么勇的,直接要去找李世民换官。
到现在他都还不懂世家和世家门阀之间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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