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死去的龙。
山巅之上拨云见日,金色阳光下,龙尸干枯,没有一点生机。
清泉汩汩,龙尸就垂首在这泉潭边,龙吻没入潭水中,龙须上生满了青苔。
四丈来长的龙身不很粗大,反而有些纤细,但依然可见生前几分矫健。
古月河眸子灼热,一步一步走到泉潭边,所谓降龙,在漫长的岁月之前,大汉尚未立国,妖族最初降临的那一段黑暗岁月,古月河就知道这样一则秘辛,当年丐帮初立,《降龙掌》并不叫《降龙掌》,最初只是一门二流掌法,唤作《撼龙掌》。
那是初代丐帮帮主偶见一条通灵蛟龙,勉强逃出生天后所悟的掌法,承载了其撼龙不死的执念,后来几代丐帮帮主都难得掌法真意,直到一代人杰洪七出世,《撼龙掌》在其手中蜕变,臻至一流,有极隐秘的传闻,那一天洪七沐浴蛟龙血,裹挟东来紫气,九天银河等异象,回归洞庭湖君山。
这一天后,丐帮《降龙掌》名震天下。
“五峰成掌,这是降龙之地!”
古月河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他看一眼刘清蝉,最终选择拉开一小段距离,同样在这龙尸前盘坐下来,想要体悟降龙真意。
竹楼前,苏乞年看眼前的一切,如《降龙掌》这样的顶尖传承,真意极其重要,不领悟真意,想要修成这门掌法,几乎就是痴人说梦。
出奇的,对于这门顶尖掌法武学,苏乞年没有多少渴望,光是一门《休命刀》,就足以他花费漫长的岁月去揣摩和领悟。
《休命刀》。传闻大成圆满,可以斩出七七四十九刀。
而今,苏乞年才初步领悟出来了第三刀,若是当初那青年道士没有胡扯。苏乞年估摸着,剩下的四十六刀,他想要完全领悟出来,多半会是一段极其艰辛且曲折的道路。
他在等待,等着少女将那降龙真意领悟出来。到时候就可以顺利离开这座元神世界,哪怕他始终觉得这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劲儿,但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哪怕山崩地裂,又与他何干。
苏乞年叹息一声,他可没有这些闲工夫与人争造化,《龟蛇功》第九层、第十层的心法还需要参悟,接下来就是筑基,摆脱罪籍,占稳青羊峰的传承。五年的时间,太多的事要做,他有一种紧迫感,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时间一息一息的过去,泉潭边,少女与那古月河始终没有起身,苏乞年拔刀,于这山巅之上对着天上的太阳劈斩,他的刀顺着阳光劈落,眸子光亮。没有一丝阴暗之地。
枯燥的练刀,苏乞年却很认真,每当手掌握住刀柄时,苏乞年就能够感受到一股力量。一股真实感,他相信这样积蓄下去,五年之后,他终将能够一刀斩去囚笼。
有这样一股执念,他出刀也愈发沉稳,百十斤重的青铁长刀在手中轻若无物。时至今日,他已经习惯了这刀重,甚至还感到有些轻了,不过以他的身家,也暂时置换不起足够趁手的兵刃,能有这一口断发级的青铁长刀,已经足够幸运了。
();() 迎着璀璨阳光,他不断调整出刀的角度,最初还有几分刀啸破空声,到了后来,就微不可查,仿佛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半天过去,山尖下,两个人依然没有醒来。
龙尸伏首,身上的龙鳞几乎剥落殆尽,可见地上散落的龙鳞,都似乎成为了化石一般,灰白如石皮。
苏乞年练刀一整天,这山巅之上的太阳没有一点坠落的痕迹,仿佛永恒悬挂在九天之上。
嗡!
这时候,泉潭边,原本盘膝而坐的少女身上,骤然间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波动,这是一种极细腻的拳音,一股难言的压抑气息开始升腾。
仿佛无意识地起身,少女双目微阖,虽然身姿婀娜,却多出了几分难言的威严气质,仿佛天界降临的神女,绝世姿容下,是把握乾坤生死的杀伐之气。
不远处,古月河蓦地惊醒,他起身暴退,眼中满是懊恼之色,只差一点,他不过领悟出来了一成降龙真意,这位大汉的朝阳,居然已经苏醒了。
昂!
有龙吟声,少女双目陡然间睁开,洁白如玉,细如凝脂的手掌就当空拍落,有龙吟声横贯九天,整座山巅都似乎开始颤动起来。
十余丈高的山尖上,一块块石皮剥落,显现出来几个古朴的大字。
“降龙掌第五式,潜龙勿用!”
潜龙勿用!
苏乞年目光一闪,这五指峰上,只有一式掌法传承,这就令他生出种种猜测,尤其是当初的乾天一剑四人,实在过于风淡云轻了。
“住手!”
古月河暴喝,此刻悍然出手,他双臂环抱虚空,一股庞大的气血之力破体而出,气血狼烟冲起,一口五色熔炉在虚空中浮现,虽然同样凝实,但苏乞年却轻咦一声,因为他发现,属于古月河的这口五色熔炉,通体光华璀璨,如梦如幻,虽然看上去凝若实质,却又有一种不真实,仿佛无根之浮萍,缺少一种最根本的支撑。
竹楼前,苏乞年淡然,他丝毫不为少女担心,到了此时,没有人能够阻止她迈出关键性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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