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辰出门了,拿着锄头,吹着三月的风,他去山上给他娘的坟培培土。
这一刻,他需要冷静,需要重新衡量思考。
一直到天黑他才回来,简新柔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晚饭是简新柔做的,把中午的剩菜在炉子上热了热,馒头溜一下,倒也不费事。
见他回来,简新柔如往常一样,招呼他吃饭,“回来了,吃饭吧。”
张星辰把门关上,把风隔绝在门外。
吃过饭小华去洗碗,张星辰坐在炕上抱着儿子逗他玩,看不出什么异常,简新柔在收拾孩子的衣服包被等。
晚上睡觉的时候,简新柔吹了蜡烛,都快睡着了,忽然听到张星辰说话。
“媳妇儿,咱们买自行车吧,我想去学开车。”
“好。”
张星辰翻身抱住简新柔,好一会他才轻声道:“原来我也是一个小人,我没有我想的那么大义,我穷怕了,苦够了,吃不饱的日子再也不想过了……只想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松快一点,只想我的媳妇孩子不用再跟着我种地饿肚子。我接受了他的安排,我不孝,对不起娘,还是背叛了她……”
简新柔听得心疼,伸手抱住他,柔声安慰他:“不会的,这不是背叛,娘不会怪你的,她只会为你高兴,没有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的。”
“她不会怪我吗……”
“不会的,娘只想让你活下去,让你过上好日子,如果她知道你爸的出现能让你以后的生活过得好一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星辰沉默了一会,“我不知道他的出现会不会让我的生活过得好一点,但他给了我一个希望……”
“那就抓住希望,我想娘也一定想看到她儿子出人头地,不用再担心饿肚子。”简新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他,“那是你爸,不是外人,你接受他给的东西名正言顺,你不要觉得娘会不高兴,她最大的心愿不就是你好好活着吗?”
张星辰双臂紧紧的抱着她,“娘死的时候说,如果你爹在就好了,你就不用跟着娘一起死了……那时候我还小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想活下去……”
简新柔微愣,“你说娘知道你爸没死的事?”
“我不知道,娘没跟我说过。”
“你今天是不是上山看娘去了?”
“我去跟她说说话。”
“别多想,就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就好了。人活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能事事如愿,但也不能回头,以后才是最重要的,不能总守着过去,要学会向前看。”
张星辰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却依旧紧紧的抱着她。
简新柔也顺着他,安静的靠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胸膛微振,她知道,他一定是哭了,悄悄的抱着她哭。
他的人生还长,有媳妇儿有孩子,他能只守着他娘的坟过一辈子,恩恩怨怨,谁说得清呢,这时候,抛妻弃子的大有人在,他自私自利,计较不了那么多。
从今以后,他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是这种人,认了几个字,就觉得能成为君子。
终于有一天,他还是亲手撕下了脸上那层皮,露出原本丑陋的模样。
一夜思绪万千,但生活还在继续,哪里容得你想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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