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了半晌,憋了个大红脸扭头就跑。
身后传来了大叔的感叹:“这孩子……”
我没仔细听,又顺着来路往回跑,路过渤海招商城,才觉得路上又灯火通明起来。
路过的一个出租车司机注意到了我,他开着一辆起步价格较高的红夏利,摇下副驾驶的车窗,隔着老远向我喊。
“内小孩,你去哪?”
我摇摇头,不肯回答。
“诶,你去哪?你说行吗?伯伯带你走,不要钱还不行吗?”
我还是摇摇头,不敢接话。
“你这孩子,你是哑巴吗?”
我抬头看了司机叔叔一眼,再三摇了摇头。
“哎呦我天,你要急死我是吗?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一个人在马路上晃悠,你不害怕吗?”
我站在路边看着司机叔叔,一时语塞。
“现在十点半了你知道吗?你不回家你爸妈多着急,你知道吗?”
我又想摇头,却被司机叔叔打断。
“得了,我知道你不想说话也不想坐车了。
这么地吧,你要是住附近,你就点点头。
这个不难吧?你也能听懂,对吗?”
我再三点头,表示他说得都对。
“行吧,你既然住附近,我也不多管闲事了,咱俩抓紧各回各家,省得你了觉得我是个坏人。”
说完,司机叔叔便一脚油门,加驶离。
我站在香料厂门口,望着街对面的楼房。
四楼就是我的家,只不过这一面能看到的,只有安叔叔的服装库房。
我回不回家?
心中刚刚升起这个疑问,还来不及回答,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这声炸响,比我听过的任何过年鞭炮都要大许多倍。
就连我小时候在外婆家,偶然能听到很远处炸山的雷管爆炸声,都比这一声炸响差得多了。
我来不及回头,就感觉后背被一股热浪推住。
我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上半空,紧跟着便开始觉得周围空气越来越热。
连续的爆炸声不断传来,我周围的世界也变得红火起来。
如果,这世上有地狱的话,我想,这里应该是其中的一层。
我还没有落地便失去了意识。
在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能感觉到的只有失重、无力、窒息、灼烫、疼痛……
这里面没有一个好词,如同恰逢其事的我的下场。
当我挣扎着醒来的时候,我觉,自己出现在了父亲的面前。
此时此刻,父亲正在威胁我不去看书就锁上我的游戏机。
原本要跟父亲抗争到底的我,在这一瞬间强行把即将出口的呐喊咽了回去。
“好,那我去看书。”
我不敢相信自己口中吐出的温柔话语,我觉得,人对于死亡的恐惧,大抵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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