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剑门关北门入南门出,寇准等人没有稍作片刻停留。剑门关北面地势险峻,唯一的通路狭窄陡峭,南面却是宽敞的一马平川。
寇准顾不上欣赏沿途风景,想到深陷贼窝处处危机四伏的处境,打马如飞,恨不得插翅飞到成都府去,在剑门关那里两军攻防之势对战前,想办法将深陷叛军牢狱的恩师解救出来。
终于进了成都府,人马疲惫不堪,风尘仆仆。寇准看着城里的百姓安居乐业,店铺林立,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川味儿口音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繁华热闹程度不比京城差多少。
这攻占了川蜀之地的叛贼头子“巫其仁”,倒不是个穷凶极恶的暴徒,应该是个颇有些谋略才华的人,治理地方也有些本事。不然,这些刚遭受战乱兵祸的百姓们也不会有如此安宁的生活。
没有先去找客栈落脚,几人直接奔着成都府衙找了过去。
寇准下了马,来到府衙门前站岗的两个衙役面前,抱拳一礼,:“敢问两位差官,如今这成都府衙里哪位大人做主,在下可否拜见一下?”
两个衙役上上下下打量着寇准几人,说话倒是很客气,:“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有何事要拜见知府大人?我可以进去为你们通报一声。”
【哦!有知府主政就好,看来这叛军夺取成都府后,也对这地方行政管理挺重视。】
寇准又是抱拳一礼,:“在下名叫寇准,是从京城过来探望一位故人,有重要的事想和知府大人面谈,有劳两位官差帮忙通报一声。”
“稍等。”一个衙役转身跑进府衙,禀报知府大人去了。
不大会儿功夫,那个衙役又跑了出来,对着寇准抱拳施礼,:“寇大人,我家知府大人有请。”
寇准精神一振!
能见到知府就行,怕就怕人家连面儿都不见,怎么找到被关在府衙大牢里的恩师洛骥呀?
将马拴在府衙门外两侧的拴马桩上,寇准四人跟着衙役走进了府衙大门。没有在府衙前院办公的地方停留,衙役领着他们直奔后院儿。
寇准心里嘀咕,这位叛军的成都知府倒是个怪人,陌生人来访,不在前面办公衙门接待,却将人带到这还是家眷住的后院里来了,我们之间有这份交情吗?
衙役倒是在第二进院子门口前停住了脚步,恭敬客气的说道:“寇大人,知府大人在书房等您。寇大人只管进去,您几位请留步。”
被衙役拦下的莫成和莫池,拉着不放心的寇安就走,:“寇安,跟我们去门房讨杯茶喝去。”
寇准迈步进了院门,就看到廊檐下的屋门口台阶上站着两个人,那个本该深陷叛军牢狱里的人正笑容可掬的看着他。
“恩师!……”寇准被震惊的脚步一顿,随即激动欣喜的高喊了一声,快步跑了过去。来到那个笑容亲切的洛骥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恩师,您还好吧?”
洛骥迈步下了台阶,亲手扶起了这个为了他以身赴险,奔波两千里来探望营救他的学生。
:“寇准,为师很好,辛苦你了!”
廊檐石阶上站着的那个身穿月白色文士袍服,气质飘逸洒脱,鹅毛羽扇纶巾的书生也笑着开了口:“寇准,不错,重情重义,有胆有识之士,不愧是王妃亲自推荐的人选。”
寇准初见到恩师的惊喜过去后,脑子里充满了疑问和不惑,对着那名风度翩翩的书生抱拳一礼,开口问道:“敢问这位先生尊姓大名,你话中是何意?”
那人手里的鹅毛羽扇摇了摇,洒脱的一笑:“在下叛军头子“巫其仁”,也是秦王殿下的谋士司马青云。”
“这!……这……恩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寇准惊的一颗心差点儿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转头问恩师洛骥。
:“寇准,屋里请,咱们喝着茶慢慢说吧!”洛骥有点儿心虚的老脸一红,女儿女婿干的这事儿,实在是有点儿不太地道。
坐在下首的寇准满肚子的疑问,不知道怎样开口问老师,只是郁闷的一盏接一盏的茶水喝下去。况且,他也实在是口渴的厉害,连日急着赶路,吃不好睡不好,嗓子红肿,嘴上都是泡。
洛骥清了清嗓子,带着歉意对学生说道:“寇准,你应该也猜出来了,这蜀中之地是被秦王所取了。
如今这西蜀之地在进行新政改制,打乱原有规则实施新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公务繁杂不说,各地的世家大族和土豪劣绅们的拼死抵制也很激烈。作为统筹全局的老夫实在是有点儿力不从心,需要几个好帮手。
璃儿惜你之才,又担心朝廷发现西蜀叛军原来是秦王的部下,而我洛骥却是与之为伍的叛臣,皇上盛怒之下会连累了你这个反贼的学生。所以,才把你诓骗到蜀地来。
寇准,留不留下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来。留下,这成都知府的重任交给你来担任,想回去,明日我就派人护送你回京城。”
心里的猜测被老师亲口验证了,寇准的心情反而没有那么沉重和慌乱了。
秦王妃想得对,如若秦王反叛的事暴露了,作为洛骥的唯一弟子,他寇准的下场不会好。丢官罢职下大狱还是好的,说不定,株连九族的谋反大罪也会被扣在脑袋上,毕竟,当今皇上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仁慈宽厚的主儿。
秦王殿下反叛也是被逼无奈,前有“斧声烛影”的风言风语,后有“金匮之盟”龙椅继位的顺序约定,太祖之子魏王死的蹊跷,齐王赵廷美的弑君谋反充满了无奈的悲戕。
秦王没有选择,若是不反,早晚会死的冤屈又憋屈,接连不断的被刺杀就是一道道催命符。恩师洛骥一家也没得选择,秦王若是死了,作为秦王妃和她的娘家不会有好下场的。
秦王素有八贤王的美名,英明睿智,爱民如子,无论才华惊艳还是心胸开阔方面都是明君之相。况且,如今他寇准还有别的选择吗?
脑子里迅速的将事情原委和后果过滤了一遍,聪慧过人的寇准当即做出了选择,苦笑了一笑:“老师,寇准选择留下来给您做帮手,只是,我的家人的安危还请秦王殿下照应一下。”
见寇准这么快就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司马青云高兴的摇了摇鹅毛羽扇,夸赞了一句:“寇准不愧是聪慧绝顶的青年才俊,果敢明智。至于你的家人,你就放心好了,王爷早有吩咐,只要你愿意上我们这条船,务必要保护好你家人的安全。”
既然已经做了选择,上了秦王夫妇的这条贼船,对于秦王和秦王妃发自心底的钦佩敬仰和信任,让寇准反而坦然了。
“恩师,我既然留下了,就请您立刻给我安排公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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