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华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仆从。
但我把他当兄弟。
他是这府中除了娘亲唯一待我好的人。
娘亲虽然对我极其严苛,也不善表达,但我心里知道,她是爱我的。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冒着生死危险,将我生下了。
“公子,老爷不会来了,咱们还是赶紧让夫人下葬吧。否则夫人九泉之下,也放心不下公子的。”
阿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想起为那个所谓枕边人殚精竭虑一辈子的娘亲。
我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天上飘起鹅毛大雪,我摸了摸发麻的膝盖,正要起身,对上萧姨娘那笑盈盈的眸子。
她穿着一件墨虎大裳,整个人容光焕发,头上的金银钗环更是我娘亲的数倍之多。
她不过一个妾室,竟如此僭越。
“你怎能穿我娘亲的衣裳?”
没错,这件墨狐大裳是我娘亲嫁妆箱子里的,前段时间丢了,娘亲伤心了好一段时日。
只因这件衣裳是娘亲三哥送给娘亲最后一件衣裳。
三舅永远去了,娘亲差点儿哭瞎了眼。
没成想这东西,竟是被府中的贼人偷去了。
竟还在娘亲的葬礼公然穿出来。
“大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这件衣裳可是老爷特赏赐给我的,我身子弱,老爷对我格外疼惜一些也是对的。”
身子弱?
这些年来,每每娘亲有什么病痛萧姨娘必然会病。
但她的病自然是装的。
只是即便是装的,爹爹也不愿看生病的娘亲一眼。
如今竟连她的葬礼,她唯一珍惜的衣裳也给了别人。
还是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女人。
“只可惜姐姐福薄,年纪轻轻就走了,这样的身子骨,即便出身好,又生了嫡子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废物一个?”
“你敢说我娘!”我猛然窜起来,便要给她一拳。
却被身后的家丁拦住。
“住手,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你怎能打自己的母亲?”
贾维海气呼呼地冲过来,看向我的眼神像是要喷火。
我听到这话,被气笑了:“父亲,您知道您再说什吗?一个妾室,一个贱婢,竟然是二品大员嫡子的母亲?父亲熟读律法,难道不知道这贱婢的身份?”
依照我朝律法。
萧姨娘,非但不是我的长辈,甚至是我的奴婢。
莫说我能随便打骂,便是将她发卖了也没人说什么。
只是我这父亲,未免太过糊涂。
放着好好的大娘子不要,非得宠着这下等贱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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