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瞅着碗中两条鲤鱼对话憋笑不已。
谭武信手拈来,与裴宁和李慕白说道其中事物:“青砂河沿河两岸地势平坦,源头是那终年大雪封山的银装山,本该顺理成章成为大渎长江的青砂河因为半山腰骤然陨落的流星砸断了水脉,导致青砂主河源头水源极小,时常断水,沿河两岸居民不得不放弃沃土逐渐迁徙到水势汹涌的青花,澜沧两江附近,加上银装山气候严寒,冻土结实无比,且雪崩频,危险至极,朝廷也只好任由一条有望成为大渎长江的水脉沦为被澜沧江支流兼并的小河道了,其实在地形上来说,青砂河更适合成为大渎长江,水运不济啊,可惜可惜。”
谭武提到雪崩,裴宁没来由想到跟着狐大仙在气泡中看到的场景,现在回想起来,那散丝丝缕缕水汽的珠子和青石铺就的空间,不就是龟侍郎和泉眼所在龙宫遗址嘛?
虽然蟹将没有出现在画面中,可那些水池都与气泡中的画面一一对应,那这所谓的雪崩,莫不是那黑袍老头在寻找什么东西故意引的?
话语间,一道黑影猛然跃出水面!庞大的蟹将裹挟着湖水冲上地面,七条长且锋利的蟹腿宛如整齐排列的斩马刀,微张的黑青巨螯锯齿遍布,伴随着巨蟹的原地转圈,缩小成茶宠大小的青铜小蟹悉悉索索沿着裴宁的裤脚管爬上了他的脑袋上,还不忘高举蟹螯对着目瞪口呆的谭武耀武扬威!
饶是镇定如谭武都心神激荡,自家培养的小娃多了一个强大助力,便是李慕白沾了三分光,粗糙汉子随即走到裴宁身边:“现在是破甲境了?”
裴宁点点头,如实回答到:“还未稳固境界,对气机运转不够流畅。”
谭武拍了拍裴宁肩膀:“无妨,天赋差点归差点,同辈之中,顾无言入破甲境最年轻,只可惜现在生死不知,踪迹难觅,等回了关宁来找我,我跟你说说他臂上黑蛇纹身的事,还有好些军中教头对你兴趣蛮大的,不过能跟在张闯身边磨砺,此等机会不可错过。”
裴宁抬头问道:“谭叔,我在老罗那还寄放了两坛花魁酒,有空拿着酒替我给大宝哥扫墓。”
一听还有两坛花魁酒,谭武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道:“老罗个杀千刀的,说花魁酒早就没了,这会给我逮到了吧,老子得赶紧回去搜刮出来,可不能让他给独吞了,慕白,跟我回关宁。”
食指拇指相抵成圈塞进嘴中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两匹跟随先前驼队而来的高头大马四蹄纷飞从绿洲深处踏沙而来。
李慕白,谭武二人干净利落的翻身上马,策马离去前扔出一袋补给品,裴宁稳稳接住后连同手中瓷碗一并放进状元箱中,两尾鲤鱼同时化为茶宠模样,还好此时黑青小蟹自己在状元箱内部找了个地方蛰伏,不然就太过拥挤了。
张闯向前踏出一步:“试图跟上我的脚步,武夫常常深陷绝境死战之中面对面搏杀,任何一点瑕疵都会招来致命一击,故而对每一口纯粹真气能合理使用多久,并在合适的时机找到换气的间隙,这才是破甲武夫的真意,否则单单的以气催力谁不会?便是略懂引气之道的修行之人也能简单模拟破甲武夫的倾力一击。”
说完张闯深吸一口气,胸膛鼓胀!一脚踏出飞掠而出,身边的裴宁赶忙深吸一口气,却在三两步后就觉得气息耗尽!
张闯耐着性子讲道:“自己总结反思一下为何不够持久,好歹是个男子武夫。”
裴宁没有心思开玩笑,而是定下心来想如何将这破甲境巩固下来。
“人身小天地中吸入的一口气凝聚于胆魄之中,再随着开凿的渠道通过气府窍穴流通于四肢百骸之中,便是任意一处骨头缝中都充盈着蓄势待的力量,只需念头微动,便能破甲断戟!”大漠黄沙之中,张闯高声暴喝!打了一套军中广为流传的擒敌拳,简洁高效,招招狠辣,只是拳脚之间似有风雷之声。
裴宁赶紧深吸一口气,将状元箱摘下放好,双拳捏紧小臂鼓胀,模仿着张闯的拳脚形意开始熟悉控制体内气机的流转。
街角,老罗的牛车上少了那柄撑起来遮天蔽日的大伞,加上世子,裴宁去了关宁,馄饨摊便关掉了,于是老罗便雇了个美妇人帮自己沽酒,甩手掌柜好当啊,每日去灶房点个卯,指导指导菜怎么切,再顺一块腊肉叼在嘴里背着手悠哉悠哉离去。
那柄大伞则插在了刘大宝墓碑处,伞幕遮天蔽日,连同两棵新栽种没多久的小松树都给遮了起来,那头牛也被老罗牵过来放放风,只是快到了老死的年纪,便独自找了块阴凉地,牛尾巴甩打着烦人的苍蝇。
靠近城门口的军户墓地地势略高,一眼就能瞅见关宁城的正门,正是烈日当头的午时,本该没什么人,眯着眼的老罗见那城门口有人似乎与那寻城军士争执起来,便起身前去看了看。
三个人,两男一女,身后是脚力出众的矮脚马拉着一辆载着些兽皮兽骨的棚车,还有些剪子,锤头,整齐摞好的纸元宝,香烛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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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妇人约莫四十来岁,穿着土气,嘴角有颗媒婆痣,在秋后显冷的关宁穿的有些臃肿,裸露在外的一双糙手熟捻的做着精细的女红手工,妇人看领头的打铁汉子与那寻城军户说话结结巴巴不清不清楚的就气不打一出来。
约莫是经常进城贩卖铁器,裸露粗壮双臂的汉子弓着腰满脸赔笑道:“军爷,您看我们是正经商贩呐,只是那通关文牒被扣在了商队里,他们又出的早,我们睡过了头,进城采购些吃食干粮就出城,好赶上商队回老家啊。”铁匠汉子黝黑的脸庞满是焦急与讨好之情。
站在一旁长身猿臂的男人提着一个土黄色酒葫芦上前,束腿行缠,窄袖紧衣,一副猎户打扮,只是腰间短匕和猎弓一并放在棚车上,以免引起误会:“军爷,您尝尝这蛇胆酒,清凉明目,止咳平喘。”
一脸横肉的中等身材军户叫许大,痞气十足,因为不务正业便托家里的关系进了巡城司做一小卒,连兵都算不上,正直中午,值时间段最差一班岗的许大被炎热的天气晒的毛燥不已,正好来了一拨没带通关文牒的行脚商:“不是老子要为难你们,谁让你们不带通关文牒的!”
许大一把夺过酒葫芦“砰”一声拔掉葫芦塞子闻了闻嗤笑道:“土酿的烧酒?”
猎户满脸堆笑:“加了蛇胆。”
打叫花子呢!
坐在棚车上做女红的妇人一看那巡城军户就要作,连忙起身上前挽住那军户的胳膊,悄悄塞了一锭银子过去。
那许大只觉得手中一凉,一摸,嘿,早点塞银子不好嘛,惹的老子火气都上来了,只是摸到那女子的手,毕竟是一个礼拜没去勾栏了,便乘机揩了一下油,这妇人称不上漂亮,坐在棚车上看不出个啥,没想到站起来比自己还高一个头,又长着张鹅蛋脸,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坯子。
那猎户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双拳握紧!
“啪”的一声,许大脑袋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怒不可遏的巡城士卒转头望去,老罗背着手瞪了一眼许大:“开饭了,再不去喝西北风了。”
得,是那灶房的掌勺,这家伙可不能得罪,听说谭将军和铁骑营与这军中老资历起了争执,吃了一个多月的白菜稀饭,那滋味想想就不好受……
“哟,罗掌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去我阴凉地坐会,我吃完饭立马就来,先走了,回见!”揣着银子屁颠屁颠去吃饭的许大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老罗驼着背,带着三人前往自己的马车铺子,让三人先坐下来,自己跑到对街的同福客栈买点熟菜,店伙计打趣道:“哟,一口气买这么多菜,这是家里的亲戚上门投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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