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医馆隔壁,重新修葺后留出的雅间,左倾颜和笛吹雪相对而坐。
这是他们一起行医以来,初次独处。
茶香袅袅,混着窗外几声蝉鸣,把这夏日闲暇光影渲染得静谧安稳。
左倾颜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心中的波澜已渐渐平息。
笛吹雪眉眼轻抬,“想必你早已猜到我的身份。”
左倾颜放下茶盏,朝他点头,“若我没猜错,笛大哥与药王谷谷主笛莫尘关系匪浅。”
他医术卓绝,开刀时与杭雪柔手法如出一辙。
非但如此,他家世背景神秘又深受镇北医馆东家敬重。
更重要的是,他姓笛,来自北境。
符合以上所有的,他的身份并不难猜。又或许,也是他没有刻意掩饰。可让她疑惑的是,笛吹雪为何帮她。
她不信什么惺惺相惜,更感受不到笛吹雪对她有多少倾慕之意。可是,相识的这几个月,他却又是实实在在地帮了她不少。
明知她不过是想借着他的名声,让城南医馆快速立稳。
更奇怪的是,他与杭雪柔之间关系极其微妙,倒像是两个熟识之人硬是假装成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药王谷谷主是我养父,至于雪柔,是我师妹。”
闻言,左倾颜目光平和笑了笑,“没想到,我这城南医馆竟如此有幸,得少谷主亲自坐诊。”
笛吹雪眉眼带笑,一贯的霁月清风,“左大小姐何必取笑我。我们合作多时,你一直没有揭破我的身份,今日取出这噬魂钉,怎么反而改了主意?”
心思被揭露,左倾颜语气不见起伏,“你刚刚不是到了吗,那东西并非噬魂钉。”
几乎是在一瞬间,屋子里陷入一片沉寂。
笛吹雪有点难以置信,仅那片刻之间的诧异,左倾颜就出他认得这枚白玉钥匙?
他脸上露出三分笑意,“左大小姐莫不是有什么读心术吧?”
左倾颜回答却十分认真,“不,因为这东西,本就是我母亲故意打进月姨体内,想逼着她前往北境药王谷寻医,将这封求援密信,交到笛谷主手中。”
她从袖中取出那张泛黄的纸卷,递到他跟前。
笛吹雪抬手接过,扫了一眼,瞳孔瞬缩。
似是明白了什么,他将纸卷还给左倾颜,轻叹,“原来,我父亲念叨的旧人,是慕将军。”
“我父亲房里收藏的画卷中,其中一幅画所绘的就是这把钥匙。”
笛吹雪沉吟,“我父亲平日无事时,总喜欢一个人躲在画室之中,有几次,我见他对着这幅画感叹,斯人已去,旧物焉存。”
“我曾问过他所叹何人,他说此物是他送给一位已逝故人的信物,日后如有人拿着这东西到药王谷求助,定要倾力相助。”
“今日见这纸卷,我才明白父亲话中所指何人,可惜了。”
可惜,这求援的纸卷藏在闵月膝盖中,在慕将军去世多年后才得见天日,为时晚矣。
“虽不知当年慕将军到底碰上什么难事,可若这张纸卷能及时送到父亲手里,药王谷定会竭尽所能施以援手。”
左倾颜眸色沉沉,没有接话。
以慕家在北境的地位,与药王谷谷主有深交不足为奇。
当年他们兄妹三人接连被害,母亲竟还曾想要求助笛谷主。
却没想到天意弄人,月姨是个执拗的性子,她怨恨母亲不肯信她,更知道笛谷主是母亲的故人,所以宁可一辈子伤残,也不愿回北境药王谷治腿。
母亲定是等不到笛谷主的回音,走投无路,才不得不假死入宫,让慕青永远成为一抔黄土......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左大小姐节哀。
“我能不能知道,笛大哥为何这么帮我。”她着他温润如玉的眉眼,又道,“若不是实话,可不必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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