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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春澜衔川卿卿之一（第2页）

谢鸿信与韩鸣阳霍戎一起为6照霜擦去血迹，整肃衣冠。

谢鸿信将6照霜最后用的那柄剑擦拭干净，也放进了棺中，端正摆放在6照霜身侧。

他们本想等苏雁来的伤好得差不多之后，再告诉她6照霜的死讯，以防她因悲伤影响休息。

但在合棺之前，谢鸿信还是决定让苏雁来见6照霜这最后一面。

霍戎正要去叫苏雁来，谁知他一转身就被吓了一跳——

苏雁来竟然就立在门外。

没有预想中的嚎啕大哭，苏雁来甚至可以说是平静地走到棺材旁边。

她深吸一口气，先努力扬起笑脸，这才垂下目光望向棺中的6照霜。

6照霜身着干净的灰色武服，长梳得一丝不苟，用黑色冠束在头顶。

他像是睡着了，只是脸与手部的皮肤都苍白得不自然。

一望之下，苏雁来的视线瞬间模糊。

她用手背擦去眼泪，强撑住笑容，哽咽地唤了一声“师父”。

苏雁来只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无论如何都无法消解，再说不出来别的话。

6照霜不善言辞，护着苏雁来逃亡的三年来，除了教她剑法，他并不常与苏雁来说话，也从不曾提及自己的过去。

还是在那个雨夜，苏雁来待在霍戎的茅屋里，眼望着屋外的篝火，她才知道了有关6照霜的些许过往。

也许是为救昔日好友的孩子，也许只是见不得不平之事，6照霜远赴此地。

苏雁来先前与6照霜并没有交集，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之人。

但面对并不熟悉的苏雁来，6照霜竟能做到以诚心相待，以性命相护，苏雁来怎能不动容。

苏雁来拜6照霜为师，所有人都以为这只是因6照霜教她剑法。

苏雁来却从未表露过，其实6照霜于她而言，是师，但更像父。

若说谢钧是苏雁来的生身之父，曾在幼年时予她关心宠爱。

那6照霜便是以身作则，教她如何处世立身的父亲，只要待在他身边，苏雁来就觉得莫名安心。

6照霜是她的保护者，亦是她的依赖。

谢钧罪大恶极，苏雁来以为自己至少可以保住6照霜的性命，却终究什么都没能留住。

一夕之间，她失去了两位父亲。

苏雁来动了动嘴唇，内心迫切地想对6照霜说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盯着6照霜怔然良久，忽而释然。

未来她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将心里话讲给6照霜听，何必急在这一时。

苏雁来退开几步跪下，朝棺材磕了几个头。

在她上半身起来落下的间隙中，泪水如银珠般颗颗坠落，砸上地面，积出一小片水渍。

最后一次额头触及地面，苏雁来没有起身。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身体微微抽动，痛哭失声。

谢鸿信需要留在化章门照顾苏雁来与段禾清的伤势，分身乏术，苏雁来也经不起颠簸。

于是便由韩鸣阳与霍戎扶灵，将6照霜送往见青山。

马车上不去台阶，韩鸣阳与霍戎两个人没法抬着棺材爬山。

他们只能在野地里另辟出一条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赶着马车在半山腰处选了一块平坦开阔的宝地。

他们在间隔一定距离的地方挖了两个坑。

其中之一安放6照霜的棺椁，另一个，则是为鹤天风谷的人所立的衣冠冢。

韩鸣阳跑上山顶，想从鹤天风谷中翻找出几件旧衣服。

谁知他刚一进大门就惊讶现，有一黑一枣红两匹马在院中散漫地踱来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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