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掌握的情报有限,赵德昭当然不可能猜到赵匡胤让自己担任省试副主考的真正用意和目的,然而按照常理推断,赵德昭却又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赵匡胤肯定希望自己能在这次省试中能有什么亮眼的杰出表现。
至于道理也很简单,只要是身为人父的,那怕不是特别喜欢某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如果做了什么能够让他扬眉吐气的事,这个当爹的最起码也会倍感欣慰,觉得这个儿子没有白养。
早就拿定了和车神二叔暗中角力的主意,赵德昭当然不想错过这个表现的机会,所以思来想去之后,到了受封副主考的第二天正午时,赵德昭就在后世影视剧的启下,决定装扮成一名外地考生,到省试考生喜欢聚集的金梁桥一带微服私访,了解一下考生的实际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让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微服私访当然是越不容易引人注目越好,所以赵德昭又谢绝了梁周翰陪伴自己同去金梁桥的好意——这家伙的才华过于出众,在文人中名声过大,容易被人识破。仅仅只带了王智一個随从,便装扮成了一名来自蜀中的考生,乘车来到了万胜门内的金梁桥,开始自己的装叉之旅。
北宋刚开国时还没有专门的贡院,省试都是临时借用寺庙、道观或者官署举行,考生居住得比较松散,不过因为省试榜是在万胜门外的金明池,所以从全国各地而来的考生基本上都喜欢聚集在邻近金明池的金梁桥一带,其中藏龙卧虎,不乏许多有着真才实学之辈。
很可惜,靠开卷考试才从野鸡大学毕业的赵德昭学问有限,所以金梁桥上虽然游人如织,往来者大半都是头戴幅巾的文人士子,张口闭口之乎者也诗词歌赋,赵德昭行走其间,却依然找到搭讪的对象,插话的机会。
就连王智都感觉无聊,长长打了一个呵欠后,王智向赵德昭问道:“大……,郎君,我们到底是要去那里?在这里转了大半个时辰了,是不是该找地方歇一歇了?”
看看周围自己难以融入的考生圈子,赵德昭先是挠挠头,又突然灵机一动,忙问倒:“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大的酒楼?越热闹越好。”
王智也没迟疑,马上抬手指向了西北方向,说道:“郎君,那边有一家叫班搂的酒楼很大,也是这一带生意最好的酒楼,”
“带路。”赵德昭也没犹豫,马上就让王智上前带路,然后又吩咐道:“一会到了那家班楼,我如果叫你给伙计打赏,出手尽量大方一些,要让其他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咱们是有钱人。”
“为什么?”王智非常不解,赵德昭却懒得解释,只是催促王智赶紧带路,王智也没多问,老老实实的上前,领着赵德昭直奔班楼而去。
占地面积极大的班楼确实热闹非凡,即便不是饭点,楼上楼下的客人仍然数量众多,而且还大半都是儒生打扮,明显是借住在这一带的外地考生,赵德昭见了非常满意,故意操着一口蜀地口音向上来奉承的店小二问道:“楼上还有没有雅间?”
“郎君恕罪,雅间已经没有了。”店小二点头哈腰的请罪,又说道:“不过靠窗户的座位还有几个,不知道郎君是否喜欢?”
“很好,上前带路。”赵德昭满意吩咐,又喝道:“王小乙,打赏。”
背着钱袋子的王智答应,很机灵的按照王智的事前吩咐,从钱袋里掏出了满满一大把铜钱赏给那店小二,也顿时引得不少客人侧目,那店小二见了自然大喜,赶紧向赵德昭连连道谢,态度更加恭敬的把赵德昭请上了二楼,安排了一张可以欣赏街景的桌子侍侯赵德昭坐下。
看了看熙熙攘攘的客人,赵德昭故意提高了一些声音,大声说道:“好酒好菜尽管上,别替少爷我省钱!告诉厨子,做菜多用点心,把少爷我侍侯好了,赏钱少不了你们的!”
“谢郎君。”已经尝过甜头的店小二欢喜答应,其他的客人却大都心中鄙夷,暗暗嘲笑道:“土包子,土财主。”
成功营造出了人傻钱多的人物形象,赵德昭这才定下心来倾听其他客人的交谈,结果也是凑巧,旁边的一桌客人恰好在为本科的状元有可能是谁在打赌,其中一个戴着圆顶巾的中年男子还态度非常坚决,大声说道:“……赌多少钱都行,这一科的状元绝对是开封府去年州试的第一名柴成务柴宝臣!有他在,谁也别想把今年的状元拿走!”
“没错。”另一个士子立即帮腔,振振有辞的说道:“柴成务是当朝二王爷亲点的州试第一,以二王爷的如炬法眼,绝对不可能看错人!所以今年的省试状元,必然是非柴成务莫属!”
或许是众望所归吧,同桌的其他文人士子竟然也都纷纷附和这一看法,全都觉得赵光义的得意门生柴成务拿下这一科的状元易如反掌,以至于楞是没有一个人敢在其他考生的身上下注,几个性子急的还干脆直接讨论起了榜眼和探花可能花落谁家。
见此情景,生性多疑的赵德昭难免心中盘算,暗道:“这些人该不会是我二叔安排的托吧?先把声势造出去,然后真的帮他那个门生柴成务弄到状元头衔,以后的其他考生想要出人头地,肯定就得优先抱我二叔的大腿了。”
分析着这个可能的时候,赵德昭的身后突然有人这么说道:“……如果名气也做得了数,那这省试也就不用考了,谁的名气更大一些谁当状元了。我儿必须谨记虚名累人,中庸方为王道。”
总算是在对柴成务的一片吹嘘声中听到了不同声音,赵德昭难免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说话者,可是不看还好,仔细一看之下,赵德昭却忍不住有些感到意外——因为开口说话的这个书生,模样实在是太年轻了,无论怎么看都绝无可能过三十岁,而坐在他旁边的少年虽然与他相貌十分相似,年龄却已象是十六、七岁,与他极象一对兄弟。
“我听错了?他们是兄弟还是父子?”
赵德昭怀疑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时,那名模样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年也开了口,态度十分恭敬的说道:“父亲教训得是,孩儿一定铭记父亲教诲,时刻保持谦虚,绝不贪图无用虚名。”
“真的是父子?!”
从来没有见过年龄如此接近的父子,赵德昭益难以置信之余,忍不住拱了拱手行礼,好奇的向那名年龄最大不可能过三十岁的书生问道:“这位兄台,冒昧问一句,这位小郎君是你的什么人?”
那书生十分爽朗,马上就还礼说道:“回郎君,他是在下的犬子。”
赵德昭的嘴巴张圆,半晌才难以置信的说道:“真是你的公子?敢问兄台年纪,什么时候成亲生的儿子?”
那书生明显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微笑着说道:“让郎君见笑了,在下今年刚刚虚岁三十,只因生父与人指腹为婚,早早就替在下订下了婚约,所以在下在十三岁那一年就已经拜堂成亲,还在当年就生下了这个儿子。”
“十三岁?结婚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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