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那太医低头喊诺后,打开药箱,取出笔墨时,将一块玉佩取了出来,顺手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安巧儿眼尖,一下子认出来,这不是丽妃当年亲赠给张太医的心爱之物吗?那张太医可是如获至宝,每次来见丽妃时都挂在腰间啊!
于是当下便问:“张太医怎么没来?”
年轻人赶紧答道:“回您的话,小的姓张名侍玉,张诚太医是小的的养父,他老人家患了恶疾,半个月前……在家中仙逝了……”
安巧儿听了一惊,眼角立刻泛红。丽妃娘娘疾病缠身,是一个月前走的。可张太医一直身体康健,怎么会说没就没了?说到底,还是个“痴”字惹得祸,想必是那死心的人怕丽妃娘娘在九泉下孤单,就这么追随着去了吧……
那年轻人也是面露悲色,又接着说道:“家父走得急,但是一直放心不下皇上,将以前圣上的诊脉案子悉数传给了小的,嘱托小的一定加倍小心地伺候皇上。”
话说到这,安巧儿又是一惊,张太医难道也把那秘密告诉给了这个年轻人?老太医一直是稳重之人,想来他能放心嘱托的,也定是个靠谱的。
于是,她又进了内室,传话给小主子听。
过了一会,只见安巧儿出来了,请张侍玉太医入内,待到进了内室,他看到一个娇小的玉人儿半卧在龙床上,连忙低头侧身回避,小声请安巧儿放下龙床上的帘子。
主仆二人原先还是不确定,看小张太医这样的反应,心里顿时清楚他的确是个知情的。不然为皇上诊治,何须像后宫妃子那样放下帘子?
“太医第一次来,礼节不用太过繁缛,朕是男子,何来后宫妃嫔的忌讳,你且过来替朕诊脉吧!”聂清麟淡淡地吩咐道。
张太医连忙行礼低头小步走了过去,听着皇上那略带沙哑,却软软糯糯的声音心里却是微微一荡。
待到那截玉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张太医的鼻尖都微微冒汗,指尖轻搭在那羊脂玉样的肌肤上只觉得顺滑得差点掉了下来,绵软的酥麻顺着指尖一路绵延,他咬舌连忙稳住心神,锁着眉细细地品脉。
聂清麟这边也在打量这张太医:样貌倒是个端正敦厚的,他名“侍玉”,倒是应了母妃闺名潘玉儿的“玉”字。
“侍”也是“思”啊!张诚老太医甘为一个触不可及的女人,终身不娶,一生侍奉……母妃这一生倒是没有白活。
这人虽年轻,但是确实得了养父的真传。待到品完脉象,又施了针灸,胃疼的症状立刻大大缓解。
聂清麟舒爽了不少,问道:“张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只是你看着年轻,继承父业刚入了御医院,他们怎么就准你过来了?”
张太医低声说:“刚进京的藩王平川王顽疾罕见,御医得了太傅的手谕,资深的御医都到王府会诊去了。小的主动请缨为圣上效力,倒是没人争抢。”
聂清麟微微一笑,心里立刻明白:御医院都是一群老人精儿!深谙这宫内的情势秘密,小皇帝有恙,保不齐就是太傅大人的示意,若是不小心替皇上看病,洞悉了这内里的隐情,太傅可是会手起刀落,杀人灭口的啊!
有人主动来当替死鬼,怎会有人来跟他争抢?
心里想着,她嘴上淡淡地说:“替皇家看病出方,是担风险的,张太医不怕吗?”
张侍玉连忙跪地说道:“小的本是被丢弃在路旁的孤儿,幸得家父垂怜,免了在路边冻死之苦,本应乌鸦反哺兢业尽孝,奈何家父仙逝,小的又成了孑然一身的孤儿,只能谨遵家父的遗愿,护得圣上周全,就算小的肝脑涂地也是应当应分。”
聂清麟心底倒是一热,这张氏父子还真是一对死心眼的忠厚之人啊!再看那张侍玉,不免又顺眼了几分。
辞别了圣上后,张太医出了皇帝的寝宫时,心神还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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