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天赐辗转难眠,婉莹也抱膝长叹。
翌日清晨,众人收拾行囊,却不见了天静宫众人。天赐急忙召来冰儿询问,冰儿摇摇头道:“公子,傅少主一早就走了,临行前让我转告公子,不诛杀真凶决不相见。”
天赐心里咯噔一下,立时明白他心思,幽幽道:“他这是逼我与小蝶反目。冰儿,收拾收拾,咱们也该走了!”
“去哪儿?”婉莹清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赐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霞光字字铿锵道:“我再问你一遍,裘莫言你杀不杀?”
婉莹玉手微抬,冰儿忙告退。她负手叹气道:“如果雪海背叛了你,你会亲手杀她吗?你或许不会阻拦别人杀她,但你绝不会亲自动手,对吗?我跟裘莫言的关系你比谁都清楚,你觉得我应该亲手杀了他吗?我做不到。别人要杀他,我不会拦着,可我不会亲手杀了他,你该明白的,不是吗?”
“那好,你把人交出来,”天赐陡然回身,面色冷峻道,“我替你动手!”
“唉,”婉莹摇摇头道,“已经晚了,天未亮关师父就派人把他押回圣阁了。”
“你……”天赐气愤道,“你……你们……真让我无话可说!”没等婉莹搭话,他已经拂袖而去。刚走几步,身后又传来婉莹急呼:“傅少主已经去追杀了,我没有派人护送……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天赐迟疑一瞬,回身望去,婉莹眼眸含情,楚楚可怜,香凌乱,独自伫立寒风中。天赐一阵心痛,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吻着额前香,低语道:“是我太着急了,我应该相信你,也应该多给你一点时间处理。”
“嗯,”婉莹依偎他温暖胸膛,喃喃低语道,“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只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解释,这就足够了。若是傅少主能杀了他,那就是天意;若是不能,你可不能怪我咧!”
“好!”天赐欣喜道。
羊肠小道上,一个男子扬鞭策马,正狼狈狂奔。他薄唇尖腮,浓眉细目,正是落日轩主裘莫言。他一边不时四望,一边不断扬鞭,牙关紧咬。在小道上七拐八抹,终究还是转入了大道。两边张望,见无人阻拦,忙纵马一跃,飞奔而去。
刚奔出五里,只见前面尘土飞扬,一队人马正飞奔而来。裘莫言大惊失色,急忙调头钻入旁边林中。还没钻入百米,身后又传来阵阵马蹄声。裘莫言大惧,忙舍弃马儿,飞身而去,潜入林中。
不多时一队人马飞奔而来,为的男子浓眉凤目,单眼睑,面色阴沉,是少主傅玉成。他身后跟着坤宫殿主鲍蕊蕾和六位殿主、十位副堂主。抬眼四瞥,傅玉成喃喃自语道:“狗贼跑得好快,你们四处找找,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鲍蕊蕾抬手示意,五位殿主各自领着两位副堂主兵分五路而去,唯独离宫殿主伍文君伫立旁边护卫。鲍蕊蕾小声道:“少主,这么搜下去既耗时费力,又容易疏漏错失,属下建议守住外围,守株待兔。裘莫言既然想回逍遥阁,就只能选择走官道或者附近小道,咱们兵分两路,必能擒住他!”
“姑母有远见!”傅玉成欣然同意道。
鲍蕊蕾趁机回身与伍文君嘀咕一番,从她手中要了一个小瓷瓶。伍文君恭敬奉上,又抬掌打出一道黑气,击中了裘莫言的坐骑。那马儿哀嚎一声,一路狂奔而去,没跑出几十米,突然跌倒地上,口吐白沫。
傅玉成一挥手,众人齐齐纵马离去。
待众人消失无踪,裘莫言才从一处地穴中爬出,狼狈至极。见马儿被毒死,他不得不徒步前行,循着炊烟寻找村庄。
一炷香后,裘莫言骑着毛驴沿着小道往南行去。行到半途,突然停驴静思,喃喃自语道:“他们料定我会走小道,必然会在小道埋伏。既然如此,那大道必定松懈,我不如走大道!”想到这,又调头直奔大道而去。
大道上,傅玉成在道旁茶铺静歇,望着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幽幽道:“姑母,裘莫言会不会从小道跑了?”
鲍蕊蕾笑道:“不可能,这南面有一条河,名叫涡河,每隔五里才有一座桥梁,裘莫言必不敢冒险。如果少主是裘莫言,你会在大道和小道之间选哪个?”
“当然是大道!”傅玉成笑道,“关羽败走麦城就是走了小道才身死人灭,谁会重蹈覆辙?”
“少主英明,”鲍蕊蕾抿茶道,“愚笨之人必会选择小道,因为胆小嘛,而聪明之人会选择大道,因为过于聪明。裘莫言太聪明,必会选择大道!”
傅玉成欣然点头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对吧?”
“少主聪慧!”鲍蕊蕾恭维道。
这时一个出殡的车队和一个娶亲的车队分别从大道两边插入大道,出殡在前,娶亲在后。出殡车马缓慢行驶,众人哀嚎连天;娶亲车马步步紧跟,众人焦急万分。眼看就要耽误吉时,娶亲众人派出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领着几个年轻人前往交涉,希望出殡车队能够让让道,让娶亲车队先过。出殡车队也派出一位白胡子老头,劝娶亲众人忍一忍,死者为大。双方互不相让,逐渐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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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是古人最在意的事,无论是婚丧嫁娶,还是登基称帝,又或是迁坟移宅,似乎讲究吉时便有了神明护佑般。娶在吉时,自然夫妻和睦,一生顺遂;葬在吉时,也能投个好胎,护佑生者平安。双方为吉时较上劲,自然寸步不让。
傅玉成忍不住凑了上去,双手抱胸,站在人群中看笑话,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两眼不时盯着新婚轿子,想一睹新娘子风采,顺便沾沾喜气。
突然一阵东南风吹过,刮起了新娘轿子帘幕一角,隐约有个黑色的东西从眼中闪过。傅玉成暗暗疑惑,轻轻抬掌送气,准备掀起了轿子一角,不料帘子纹丝不动,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他越想越不对劲,心下暗忖道:“刚才黑色的东西莫非是黑靴?婚娶是喜庆的事,新娘子一身红,怎么会穿杂色?”
旁边鲍蕊蕾也察觉异样,闭目细闻,只觉有淡淡的异香从轿子中飘出,不禁露出一丝笑意。她悄悄后退,招手示意,回身与众殿主小声嘀咕一番。
听到众人争执,轿子中新娘子敲了三下,那魁梧男子忙退到一旁,毕恭毕敬道:“罢了罢了,你们先走,我们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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