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比拼绣艺,闺秀们又来了精神。琴棋书画比不过,因为她们没有做大儒的爹,可女红,是每个姑娘自小练习的,总不会差得太多。董雅静的《百花寿》听闻确实精妙,但是不是她亲手所绣,还两说呢。
皇后出了个题,三炷香时间,绣出重华殿内任意一样物品。
贵女们目光在店内逡巡,烛台?明珠?假山?酒具?
拿定了主意,贵女们纷纷低头绣起来。
董雅静环视四周,也有了想法。她举手示意,问能否用自备的丝线,得到肯定答复后,便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里面装着满满的新丝线,正是水清桦送给她的。
贵女们飞针走线之时,身披薄纱的舞姬们进场,配合乐师奏出的丝竹之声,轻歌曼舞起来。宾客们也开始自由走动、祝酒,气氛渐入高潮。
三炷香之后,贵女们把自己的作品交给宫女。皇后和几个高位嫔妃一一品鉴、点评。看到其中一幅,皇后大赞:“真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边说边把绣品递给其他嫔妃传看。
这幅作品绣的是假山池中的金鱼,金鱼色彩绚丽,活灵活现,黑黑的鱼眼睛透出调皮的神情,最难得的是,把金鱼在水中摇头摆尾的动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贵女们纷纷把羡慕的目光投向绣品的作者,一位姓魏的小姐,看来这一轮的魁必定是她了。
看过金鱼图后,其他绣品都黯然失色。皇后挂着礼貌的微笑,将剩余绣品匆匆翻过。突然,她的手指停顿在其中一幅上。凝神看了半晌,她悄悄叫过旁边的内官,把手中绣品交给他,问道:“与你摆的可是一般无二?”
内官也吓一大跳:“这……真真是每一个细节都一模一样,这位贵女不仅绣艺群,记忆力也是令人佩服!”
皇后点点头,心中有数了。
内官和宫女示意宾客们回到各自的座位,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第四轮绣艺比拼的魁已经有了,她就是,”皇后说着,把绣品反过来,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禁兴味十足地挑了挑眉毛,“董家小姐。”
一片惊讶之声,连赢四场,董小姐未免太强了。
柳小姐站起来行了一礼道:“娘娘,刚刚我们都看得清楚,魏小姐的金鱼图炉火纯青,董小姐凭什么胜过她?”
皇后到底是皇后,胸襟宽广,面对柳小姐的冒犯也不动气,只叫内官把两幅绣品拿下去传看。拿到的人两相对比,顿时不出声了。董小姐绣的是今夜被皇帝评为第一名的消夜果盘。用蜜饯苹果、桂花京糕、青梅瓤海棠多种色泽、形状、大小的蜜饯,在一个个宝盒内拼出带有吉祥寓意的图案,如五只蝙蝠围着一个寿字,名为“五福捧寿”。
“金鱼图固然精妙,董小姐的消夜果盘图更是巧夺天工。就凭适才评选时匆匆一瞥,就能记住果盘的造型,果子的摆放位置,在三柱香时间内绣得一般无二,就连不同蜜饯上折射出的光泽,都绣得如在眼前,我想这种功力,拔得头筹应该没有争议吧。”皇后把自己的评价娓娓道来。
众人频频点头,就连不懂刺绣的男子,也对这幅作品大感惊异。无论是绣还是画,将物品临摹得栩栩如生已是不易,光泽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更难用针或笔处理出来。王孙公子们都得名师教导,自然看得出门道,对娘娘的评判心服口服。
“董小姐,上来领赏吧。”皇后满眼赞赏地看着她。
董雅静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走向上。她步步生莲,仪态万方,美丽的孔雀裙随着她的动作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为她增添了几分高贵与典雅。
三皇子如痴如醉地看着她,眼中的迷恋几乎倾泻而出。这个风华绝代、才貌双全的女子,就是他费心求来的未来妻子,他的正妃。座中其他兄弟羡慕嫉妒的眼神,更令他内心感到极大的满足和愉悦。从始至终,他都分不出一丝心思去看柳小姐一眼。
皇后道:“今日于除夕盛宴之上,见尔等贵女,皆具才情风姿。其中,董氏雅静尤为出众。其德容兼备,举止端方,琴棋书画造诣颇深,刺绣之艺仿若天成,足见非凡天赋与刻苦精神。望尔今后戒骄戒躁,以自身之贤德,为众女之楷模,为家族增光,为皇族添彩。”
皇后亲手将玉佩放入董雅静手中,董雅静郑重跪下谢恩。她知道,经此一宴,无人再挑战她皇子妃的身份,而她的目标远不止一个皇子妃。
三皇子的母亲虞贵妃,坐在皇后身侧,欣慰地看着这位未来儿媳妇,第一次认同了儿子的选择。
大皇子的母亲张贵妃,坐在皇后另一侧,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就算是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又如何,娘家没有实权,都是白费。
一场宫宴,各怀心思。
宴散后,在场中一直没有说话、极为低调的棣华郡主,主动走过来对董雅静说:“雅静,你的绣艺出神入化,是在江夏学的吗?”
董雅静恭敬回道:“是,姨母,我是在江夏向我师嫂学的。”
棣华郡主是皇帝的堂妹,亲缘关系上比棠华县主离皇帝更近,也更受宠。按辈分算,她也是棠华县主的堂姐,董雅静叫一声姨母并不为过。
“你师嫂姓什么?”棣华郡主显得很感兴趣。
“姓水,我叫她水姐姐。”
棣华郡主点点头,“你身上这条孔雀裙,真美,心思不一般。孔雀翎太真了,都是绣出来的吗?”
“是把真的孔雀翎杂糅颜色相近的丝线一起绣上去的,这样孔雀翎的质感会更加逼真。”想了想,董雅静又补充道,“这条裙子也是水姐姐为我做的。”
棣华郡主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说,你师嫂也在京城?”
“是,水姐姐是陪着师兄来赶考春闱的。”董雅静有点不明白棣华郡主缘何对水姐姐这么感兴趣。
棣华郡主道:“有机会带你师嫂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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