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稍作休整,便马不停蹄地返回长留山。我已有一周多没有见到师父,想念得紧。
长留山云雾缭绕,山峦叠嶂,仿佛一幅流动的水墨画卷,静静地铺展在天地之间。山脚下,一座宏伟的山门矗立,门楣上镌刻着“长留”二个古朴苍劲的大字。
还未入山门,便远远瞥见山顶一人在云雾中若隐若现,衣袂随风飘扬,身姿挺拔,如苍松一般遗世独立。
穿过山门,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而上,两旁树木林立,山花遍野,有淡淡的花香窜入鼻尖。
在长留山的最高峰上,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长留宫。玄渊站在殿前,长发如墨,用木簪轻轻挽起,几缕碎发随意垂落额前,一袭宽大的素色长袍更显超凡脱俗。他面色温润如玉,双眸璀璨如星海,只看一眼就深陷。
我与墨星川向玄渊行礼。
“弟子拜见师父(师祖)。”
玄渊微微抬眸,目光在我身上稍作停留,语气中带着一丝怀疑:“你受伤了?”
我捂住胸口,轻咳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悄悄用手肘碰了碰与墨。与墨会意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回答:
“回师祖,师叔在决战中全力以赴,仍不敌紫霄殿萧衡,不幸受伤。师叔心怀愧疚,未及疗伤便匆匆归来,只为向师祖请罪。”
与墨在我心中的形象蹭地一下高大起来,这小子太上道了。
我顺势跪下,眼眶微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与自责:“弟子无能,给师父丢脸了,请师父责罚。”
“宗门大会,重在试炼,无谓输赢。”玄渊终于抬眼看我,眼中仿佛已洞察一切。
“你们的表现,我早有耳闻。与墨,星川连日来辛苦了,你们的师父下山历练去了,无需问安。回去休息吧。云容,你随我来。”
“是。”我们三人齐声回答。
他们向玄渊一拜,各自回房。我跟随玄渊来到后山竹林深处,那间翠绿的小竹屋依旧静谧而温馨
这是玄渊的房间,在我还小时候也睡在这里,这是让我最感到安心的地方。推开门,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是长年累月自然凝聚在此的灵气之味,玄渊身上也带着这种味道。
玄渊坐在桌边,将灵力灌注在茶水中,递给我。
“说吧,为何选择输给萧衡?”
我深知瞒不过他。我在他身边坐下,接过茶一饮而尽,灵力进入体内,随气息在我周身环绕,最后汇集在胸口,所受内伤已然痊愈。
我捻起师父衣袖的一个角,小心翼翼地扯了扯,软语温言地向他撒娇。
“师父,弟子听闻紫霄殿对萧衡寄予厚望,所以觉得他会比我更需要试炼大会的魁首。”
我用余光偷瞥他的表情,他面色微愠,连忙小声补充,声音越来越弱。
“而且我走之前你也没说一定要赢。”
玄渊将手一甩,脸色一凛,声音中带从未有过的严厉:
“所以你记得走前为师对你说的话,却未照做。你可知错?”
他的怒气来得突然,我虽不解他的怒气因何而来,却着急解释。
“师父,我受伤是故意为之,并未伤及要害。你若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说罢就要扯开衣襟。我刚拉开外袍,我便玄渊施诀定在原地。
“胡闹!你!哪有女子如此轻浮!”
我这才意识到,方才有多鲁莽,脸上羞红如火灼烧。
玄渊拂袖离去,行至门前,冷冷出声。
“半个时辰后定身诀自解,你在此好好反思己过。近日仙界来讯,魔界似有异动,我不日将回仙界。长留山便由你代管。
修为上,你已无需我过多指点,余下的需你自行领悟。明日,我会将你送入我千年前所创的秘境修炼。我会为你护法至你出关。”
说罢,他关上房门离去,留我一人在房间。窗前透过密集的竹叶,洒在桌上斑驳陆离的阳光,此刻竟如腊月的雪一般寒冷。
他要走了,就如这些年来一次又一次地离去。
不同于往常的暂别,这一次他要返回仙界了,那个凡人不可触及的地方。或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么多年长留山终究还是只留了我一人。
我身体无法动弹,泪水无声滑落,却怎么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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