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环境安静,只能听到一点面罩的呼吸声。洪熙手中端着粥,随时准备帮助安桐坐起来。
安桐躺在病床上,看着洪熙。
对方的表情很淡定,也很正常,好像她只是得了什么感冒、烧,才到医院来的一样。
可安桐心中却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感觉。
她当然记得自己做了什么,甚至很多伤口都是在大脑极度兴奋的状态下,自己抓着碎片乱划出来的。
那些伤口,洪熙都看到了?
一定都看到了。
残留的记忆中,安桐还记得安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黑暗中,那声音不是很大,但格外刺耳:“你又怎么了?又要——”
后面的话随着灯光戛然而止,但安桐知道后半句话是什么。是带着嘲笑的,看不起的语气——“自残呢?”
可是,那些明明是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地举动。
明明已经那么难受了,却还是被当成故意要引起别人注意的小丑行径。
洪熙看到那些伤口,会不会也这么想。
会不会也觉得,她就是个彻头彻尾,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疯子。
洪熙会害怕吗?还是嫌弃?
家里面有监控,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一定都看到了,看到了自己被扇巴掌,听到那些争吵和尖叫。
难堪。
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整个人就像被剖开胸膛,然后摆在柜台上任人观赏一样难堪。
她错开洪熙的视线,然后摇了摇头。但她没有闭上眼睛,只是望着面前的某一处呆。
“现在没胃口?没事,我就在你身边,饿了随时跟我说。”洪熙只得放下手中的东西,专注地看着病床上的人。
病床上的人不说话,甚至还错开了视线,但洪熙一点都忍不住要开口道欲望。
“这么久没见,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洪熙弯着身子,一手拉着安桐的手,贴近自己的脸颊。
“天泽最近的情况很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时间很多,我们可以经常约会,还可以去附近的城市玩一玩。”
她絮絮叨叨的念叨着,“家里的东西我已经找家政阿姨收拾好了,警长和鸳鸯很乖,没有到处乱跑。”
“外婆家的厨师研制出了新的甜品,我尝过,是玫瑰味的,你肯定喜欢吃。”
为了不打扰周围的人,洪熙的声音有些小,但安桐却能清楚地听到每一个字,但她垂着眼,偶尔之间才会瞥洪熙一眼。
她描述的那些画面,真好啊。
甚至还专门避开了安母的部分,想来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
“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很好,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说到这这里,洪熙停了停。
出院,不就意味着回家吗。
但是安安的妈妈还在黎江市,出院后回家,那不是又要出事?她家倒是可以住,但住到她家,恐怕安母会闹得更严重吧。
算了,还是过两天再想这件事。
“上一次是你陪着我,没想到现在却换成了我陪着你。”洪熙哽咽着。
听到突然变了调子的声音,安桐才有了一些反应。
胳膊上和脸颊上的伤口剧烈疼痛,她皱了皱眉,但还是努力抬起了一只手,轻轻擦去洪熙脸上的泪水。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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