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年关,徐瑶今年不用准备期末考,不用趁寒假抓紧时间打工做兼职,也不用考虑宿舍关门了要住在哪儿,忙碌而愉快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都没注意到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二十几。
直到穆湛秋解脱地和她欢呼,说终于放年假要回家时,徐瑶才惊觉马上就要过年了,赶紧拉着她订购了几大盒礼品,拜托穆湛秋捎回家去。
当然不是徐家,徐瑶脑子出问题了才给徐家送东西。她买的东西是送给穆湛秋的父母的,在她还处在对自己的前程和命运无力掌控的中学时代,穆爸爸和穆妈妈热情地接纳了女儿这个有点特别的朋友,好几次寒暑假徐瑶都是在穆家过的。
虽然能和她一直上同一所私立学校,穆家的条件在江城也算相当不错,家里不缺她这双筷子。但就算人家不在意,从来没要她回报过,徐瑶自己也很清楚她是受了人家的恩的,往年打工养活自己不能回去,今年参加工作了竟然也没有过去拜访,徐瑶想想就颇为内疚。
穆湛秋倒是觉得无所谓,很不在意地淡定道“有你陪着我就挺好了,我爸妈一直觉得我性格太直了,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在小姑娘里不容易交朋友。你的存在给我爸妈带来了一针强有力的振奋剂,觉得我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起码眼光不错。等明年我把爸妈接过来过年,到时你就能见着了。”
徐瑶点点头,尽管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不过暂时也只能这么想了。报答恩情是一回事,但参与进人家合家团聚的过年时光又是另一回事,她自己也知道不合适跟回去。
穆湛秋没想到她想的部分,不过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今年过年你在哪里过”她问,“还像往年一样,一个人点份好点的外卖”
徐瑶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不一定。”徐瑶低声道,“简升之前问过我的意思,说要不要去他家一起过年。”
穆湛秋一惊,随即喜上眉梢。
“是好事啊我就知道简升靠谱,这样的好男人哪里找,我你早日嫁了算了。”
穆湛秋愉快地说,欣慰地搂着徐瑶的肩膀,和她拎着大大小小的
礼盒,一起穿行在上京市年味浓厚的商场里,因为闺蜜今年也有了着落,脚步都更加轻松了一些。
高兴地向前走了好几步,穆湛秋才步履一停,疑惑地转头她。
“你说不一定,就是还没给简升答复”穆湛秋问,“没想好为什么啊,一个人过年多没意思,他家人也不多,就他和方教授两个人,你们三个加一起才勉强凑出个众字。”
自从和简升聊过之后,她就从一个每天设想简升始乱终弃的阴谋论主义者,转化成了一个忠实的简吹,给自己找了个新的活干,即在徐瑶犹豫的时候好好打个助攻。
她对自己的认知定位很明确徐瑶的亲友团。在徐瑶恋这件事上,从为她好的角度出发,以不违背她本身的意愿为基础,帮她消除内心的犹豫和扭捏,直球出击,快刀斩乱麻。
她和徐瑶做闺蜜很多年了,知道徐瑶性格上的优点和缺点。优点是大部分时候都很坦然认真,待人接物相当真诚,缺点是偶尔不那么坦然的时候,就会明显地怂成一团,有时候宁愿缩在自己的壳里,都不愿意向周围试探着伸出触角。
相当没安全感的表现。穆湛秋知道这不怪徐瑶,被刺得疼了才会失去再伸手的勇气,小孩子和大人都是如此,越小的时候受伤越敏感。但是有些时候,胆怯会错失良机,而错过很难弥补。
这种遗憾,还是越少越好。
所以她想到就问了,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目光灼灼,都没允许徐瑶视线游移。
徐瑶在她的注目中稍微挣扎了一下,而后垮下肩膀,叹了口气。
“这个事就说来话长了。”她说,“你还记得吧我见过方教授,大一的时候。”
穆湛秋当然记得,那时简升刚因为徐瑶账号被盗的事情来美院找徐瑶不久,徐冉在教室里到了外面的简升,顿时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猎物,对简升发起了撩拨攻势。这件事徐瑶一直没有察觉,直到发现徐冉竟然能和简升同进同出实验室时才如遭雷击。
然后就是简升她脸色不好,送她去明大的校医院,徐冉一起跟过来,在校医院的走廊上出言挑衅,侮辱纪玫,徐瑶忍不下气,和她当场撕逼,被
方锦平个正着。
穆湛秋当时不在场,事情是之后听徐瑶转述的,知道她因此大受打击,甚至那之后就没再和简升提过追他的事情,觉得自己配不上。
徐瑶说“我当时没说,那天我逃开之后,又回了医院一次,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可能是想和方教授解释一句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个想法太天真了,大概就是不甘心,想再过去。结果回去的时候简升和方教授正好走出来,我听见了方教授评价我的话。”
一点也不尖锐,一点也不严厉,平心而论,相当宽和而理性,足以见得方锦平的良好修养。
她只是对简升说,这姑娘和你不合适。
当时她尚且从此远遁,只敢默默地喜欢,如今竟然胆大包天,真的和简升走到了一起。她之前夜深人静,从噩梦里惊醒的时候,想到这件事,总会觉得心悸,更别说如今真要去当着方锦平的面,承认自己和简升走在了一起。
这段时间的幸福让她太过眷恋,即便明知其中的不合适,依然不愿意理性地放手。简升喜欢她,她也喜欢简升,叫她怎么舍得放弃
但方锦平这关也始终横亘在这里,如果答应回去过年,就逃不过直面这关。
穆湛秋听完她内心的顾虑之后,顿觉恍然,同时深深地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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