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入夜时,雨越下越大,滂沱大雨像是要吞噬掉这世间的一切。
裴言川一行人用过饭之后,看着外面的大雨也是一筹莫展,想走,但是他的身体还在发烧,这大雨也不好走。干脆都在前屋里靠墙排排坐着等雨停了再说了。
石毅观察了很久,还是觉得那两个姑娘好生奇怪,收他们银钱的那位姑娘口音有些怪异,虽然也是说着京城的官话,但是明显她并不是特别熟练。而另一位病病歪歪的姑娘,倒是熟练流利地说着京城的官话,可是,为什么她们会住在人烟稀少的牛牯嶂。石毅看了下自己主子,裴言川倒是镇定自若,这点诡异之处,裴言川虽然也有疑惑,但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总归不好过问。
一屋子的人此刻都盼着雨水能小一些,这样小的屋子,挤了他们这些大男人,就显得特别狭小拥挤了。
正在此时,老太太和老爷爷回来了。两位老人各自穿了蓑衣戴了斗笠,快步冲回了家。才关上院门,老太太就敏锐地发现了屋里来了很多陌生人,一时心里警铃大作,以为屋里进了贼人,只听老太太大喝一句:“什么人!”
叶兮颜赶紧走到屋檐下,甜甜地喊着:“阿爷阿奶,你们回来了!”
老太太见叶兮颜没事,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什么这屋里来了那么多陌生人,看着全是孔武有力的习武之人。
叶兮颜接过了老太太带回来的药物和粮食,这次大雨老太太不敢多买,只买了一些些,等着天气好一些再多买一些。叶兮颜怕老太太发火,赶紧给老太太解释道:“阿奶,他们中午过来的,他们那里有人受伤了,找我们讨了些吃食和水,后来他们有人发高烧了,才在我们家耽误了。”
老太太面上一冷,这些人的来路不明,来她们家还受了伤,老太太不悦地皱起了眉,走到了前屋,细细查看起了这些人。
前屋的壮汉们看见老太太进来了,赶紧站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
老太太冷冷地看着最里面还半倚着土墙的人,这人估计就是刚才姑娘说的发烧的人了,这人身上现在穿的是她家老头子的旧衣服,看他那样子,估计还是高热未退。老太太心里掂量着要不要开口赶客,倒是老爷爷抢在老太太前头把话说了:“既然诸位里面有人生病了,这大雨天也不好赶路,就在我们家将就一下,等雨小些再说。”
老太太暗自咬碎了一口牙,但是老头子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当众拂了老头子的好意去。老太太冷淡地转身,自顾自地去了竹棚底下,发现颜言已经烧好了菜和小米粥了,还特地在锅里热着,估计是担心他们回来没口热饭热菜进肚子,特地留了一点火星给热着吃食了。
老太太心里虽然高兴有人在家里惦记着,但是嘴巴还是对着颜言说道:“让你多事!等下别引狼入室了!”
“不会不会,阿奶,你看,我都收了他们银两了。”颜言笑嘻嘻地耍宝一般把石毅给的银钱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不置可否,只是看了几眼颜言,颜言被老太太看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能收钱还是不能收钱?颜言心里也在唾弃自己,一天天地,为了这点臭钱,被老太太看得心脏都要停了。
颜言还是甜甜地笑着,又开口给老太太解释:“阿奶,我们现在不是有点钱了吗?要不,我们明日就带兮颜去县城看大夫?兮颜说县城的大夫看来看去看不好,要不,我带她去京城找好大夫看看?”
“你让我和老头子商量一下,你有这份心意就很好了,代我们姑娘谢过你的惦念了,不枉我们姑娘把你收留下来。”老太太说话语气很冷硬,不过她竟然罕见地给颜言表达了谢意,颜言就知道今日收钱是没收错。
老爷爷站在老太太身旁,听到颜言的话,也有些动了心思,叶家这么多年,就没管过姑娘,既然叶家不打算把姑娘接回家,那么他们姑娘去京城看病也未尝不可啊。
等颜言离开竹棚之后,老太太和老爷爷边吃晚饭边说着话,老太太其实也有些心动,但是现在叶兮颜的身体状况,两位老人也很担心叶兮颜能不能坚持到京城。不止是颜言发现了这半个月叶兮颜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两位老人其实也早就发现了,只是大家都摁住不敢说出来罢了。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可是管家的一把好手,性格自是干脆利落,不想让自家老头子在这里边吃饭边长吁短叹的,便开口劝道:“无论是去哪里找大夫,都得等这雨歇了,我们再忧心忡忡有用吗?既然知道没用,何苦在这里作茧自缚。听我的,赶紧吃好饭,收拾好了,去看看姑娘今日的情况。”
老爷爷拿着筷子,赶紧把菜都一股脑地塞进了嘴巴里:“嗯好,听你的,你肯定比我聪明想得更多。”
“你这老家伙。”老太太难得地嘴角含笑,这老头子倒是跟颜言在一起久了,也学会说些好听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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