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屋子里只剩下雅利奇和海兰珠以及小十四后,雅利奇看向海兰珠的眸子里认真和郑重:
“妹妹,你该知道我不会将小十四从你身边带走的,我们从前的约定一直有效。”
摸了摸小十四的脸颊,海兰珠神色里带着万分不舍,眸子里的神色极其复杂,心绪变化也是乱糟糟的,纵然是雅利奇一时都难以分辨清楚,沉默了一会儿后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一抹苦笑,海兰珠眼角沁出一颗透明泪珠:
“姐姐,皇上不会同意的,哪怕是用尽咱们的手段也不行。”
在雅利奇不解的眼神里,海兰珠满是痛苦神色的低语:
“皇上并不是我的三郎,他是这世界至高无上的皇帝,后宫女子与他不过就是各取所需的调剂品,纵然是我这个皇后也不过是一个稍有份量的石头罢了。”
不等雅利奇开口说什么,神色有些恍惚呢海兰珠垂首苦笑轻声呢喃:
“女人怎么可能改变得了男人呢,就是雅利奇姐姐你得了八分盛宠,都架不住皇上一个又一个的宠幸其他人,我已得了中宫之位,又得了承瑞他们的真心敬重,实不该再去想其他的事情。”
雅利奇拧眉有些不解的看着她,想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思想如此转变:
“这一年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同我说。”
海兰珠知道雅利奇肯定会很好奇自己的态度转变,也在心里早就打好了腹稿:
“嘎鲁玳难产而亡了,一尸两命,现在只留下了一个不到两岁的小格格,我已命人去将那个可怜的孩子接回京城里,在京城她还能留下一条命好好活着。”
雅利奇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等着她的下文,果然海兰珠面色更悲苦了几分开口道:
“姐姐陷入昏迷后,紧跟着太皇太后就薨逝了,当时皇上沉浸在悲伤里无暇顾及其他,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后,有一天他亲自来到坤宁宫里。”
海兰珠凝视着雅利奇的眼睛,泪水一颗颗落下哽咽出声:
“姐姐,皇上问我你陷入昏迷跟我有没有关系,他问我是不是为了抚养小十四,才起了歹毒的心思,姐姐,我当时恨不得一头碰死自证清白了。”
雅利奇能看出海兰珠是真的伤心,当即就将怀里的小十四给放到了一边,伸长胳膊将委屈流泪的海兰珠给抱在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别哭,别哭,海兰珠,别听那大猪蹄子乱说,我心里最相信的就是你,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别哭了哦。”
像哄小宝宝般轻拍着她的后辈,雅利奇运转异能安抚着她的心情。
看到海兰珠趴在雅利奇的肩头痛哭,小十四也焦急的爬了过来,摸着她的脸憋着嘴要哭出来了:
“不哭,不哭。”
海兰珠转头抱着小十四又哭又笑,最终在雅利奇两人的安抚下平静了下来,心里也终于下了决断。
“姐姐愿意将小阿哥抱养给我,事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自打皇上册封后宫之后我就不抱太大的期望了,但我想只要我待姐姐再真诚些,对孩子们再关爱些,将来这后宫里也能有我一席之地。”
她这话雅利奇相信是真的,不过在察觉到海兰珠的心绪变化时,雅利奇抿着唇一脸郑重的开口问道:
“这些年妹妹就真的不曾有过别的心思?”
海兰珠身子一僵进而苦笑出声,倒也很坦诚的说出了内心的感受:
“康熙七年我进宫到如今十多年了,未册封前同姐姐相知相交,我想着以我的家世和自身才能也是够了。
后来各自有了尊位后就觉得咱们之间越发飘忽不定了,无论是我自己还是旁人总是会若有似无的提醒我,姐姐对我有很大的威胁。
那时候我常常睡不着觉,再想自己对你有什么用,你又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想了很多也没有想清楚,但我从始至终都不愿和姐姐有嫌隙。
直到我额涅进宫要将妹妹带进宫,直到额林珠邪心大发祸乱后宫,这些年所发生的事情都让我明白了姐姐的底线和真诚。
我愿意拿自己和弟弟压宝到姐姐身上,无论将来会得到什么结果都不后悔,正如我阿玛说的那般有舍才有得,扬长避短才是长久之计。”
雅利奇轻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轻柔的将他交到了海兰珠怀里,嘴角浅淡的笑容里满是温暖,清澈见底的眼睛倒映出海兰珠的影子:
“妹妹坦诚相待我自然不会支支吾吾,这孩子交给妹妹抚养就相当于半个嫡子,他以后所要承受的眼光和风险并不比在我身边的承瑞少。
待到他们长大后说不得还有不少人会挑拨离间两兄弟骨肉相残,甚至就是其他几个皇子里也会有人心生怨愤,觉得自己卡在中间不上不下发挥不出皇子的荣光,这些事情我都想过也做了些安排。
那妹妹你呢?你可有想过若是将来几个兄弟闹别扭了,你会怎么做?可是真的将他们视若己出不会挑拨是非,以期推这个养在身边的孩子登上大位”
海兰珠抱着这个在自己身边养了快一年的孩子,她很是不舍却也有些释然,这一年里她从一开始的兴奋期待,到后来也明白醒转过来,她已是知道自己不能抱养十四阿哥了,免得真伤了她和雅利奇姐姐,以及承瑞他们几个孩子之间的母子情。
这一年里海兰珠从来都没有让身边人过多接触十四阿哥,更多的还是让良辰美景来照顾他,甚至在十四阿哥能听懂话认人后,她更是每日带着小阿哥前往钟粹宫里,教导着小阿哥对着雅利奇叫额涅。
真的下定了决心后她的选择都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亲了亲怀里的小十四,海兰珠的一滴泪珠落到了他的脖子里,小孩儿不适的摇晃着脖子,不过倒也没有极力挣扎。
屋子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开口说话,最终还是笑嘻嘻玩着海兰珠步摇珠子的小十四打破了沉静,海兰珠仿佛也从神游天外清醒了过来,郑重不舍得将小十四又放回了雅利奇的怀里。
尽管她一句话也没说,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选择,雅利奇眼里含着感激、愧疚和不可置信的接过海兰珠递过来的孩子,泪水恰好落在了小十四脖子的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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