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躲,卸妆湿巾轻飘飘的,碰了我的衣角后就掉在了地上,摊开后,化妆品里花花绿绿的化学物质顺着湿巾的褶皱扭曲成奇怪的颜色,就像在许衷眼里的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也许是因为他没有包养过哑巴吧,我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
林小陌在一旁沉默着卸妆,我有点局促不安地站在旁边,这件事不是我的错,可是看到他这副表情,我总觉得难堪。
“滚一边去,”林小陌瞪了我一眼,“你有什么好的,是哑巴就算了,长得也没多好看,就因为你会跳钢管舞啊?”
我抿住嘴,偷偷地在心里反驳,许衷说我长得比陈渡好看。
也许他只是随口一说,又或者只是在逗我玩,不然就是想气气陈渡,不过都无所谓。
我只要想到在许衷眼里,我是一个能让他满意的人,就会感觉心满意足。
这么一来,林小陌泄愤似的几句话,也就不算什么了。
林小陌还在旁边嘟嘟囔囔地骂人,我把跳钢管舞穿的衣服裤子放进了柜子里,再把高跟鞋也放进去。
我不看林小陌,只是在心里重复,许衷说要带我出去玩。
我又一次走进了更衣室,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脸。我很少仔细端详自己的长相,在孤儿院里学钢管舞的时候,从国外请来了一个舞蹈老师。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叫alex,他从背后扣住我的肩膀,让我对着舞蹈室里的全身镜把背挺起来,肩膀打开,腿绷直。
alex用蹩脚的中文对我说:“你的身体很柔软,也很有韧性,摸上去很舒服——很适合跳钢管舞。就算你不会说话,那些富太太也会喜欢你的。”
我就盯着全身镜里自己的脸,因为alex的靠近而格外紧绷,看不出美丑。
现在也是一样。
我在更衣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和少年时期好像没什么不同,只是表情更阴郁一点。
我没有得到富太太的喜爱,甚至连许衷伸过来的橄榄枝都像是怜悯。
“咚咚咚”的敲门声让我回过身。
林小陌不会这么客气,肯通过敲门来提醒我的只会是江肃洲。
我打开门,果不其然,江肃洲抱着胳膊站在门口。
“我在休息室里等你半天了也没见你出来,”江肃洲说,“我还以为你挑了根绳子,吊死在更衣室里了呢。”
我笑了笑。
“笑什么笑?”江肃洲没好气地说,“许衷让你带他去更衣室干嘛?”
他有点担心地看着我,似乎想透过我的衣服裤子去看我身上有没有许衷留下来的痕迹。
我比划道:他没做什么。
江肃洲松了口气,他在饮水机那里接了杯水,喝了一口后,将塑料杯子拿在手里:“我就说像他这种娇贵的小少爷,不可能在这种破地方对你做什么。”
我有点无奈:你每天都在想什么呢?
江肃洲一耸肩:“我这不也是怕你被骗身骗心吗?”
我知道他真心把我当朋友,这么说也是为了我好,就把许衷的邀约告诉他了。
江肃洲像看傻子一样看我:“沈涣,别告诉我,你当真了?”
许衷总不可能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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