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铜镜前坐着一位珠光宝气的红衣丽人,正含笑看着她。
“三姐姐,三姐姐,是你吗?”蝉衣还没开口,眼里已经落下泪来。
“小九,真的是你,我没有认错你。”被蝉衣称为三姐姐的贵妇缓缓起身往蝉衣那边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抬手轻轻掀起她白色面纱,“你还好吗?小九。”
“三姐姐。”蝉衣望着眼前那美丽端庄的女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真好,没想到小九还能见到你。”
“小九,三姐姐谢谢你,要不是你,三姐姐也不会有今天。”贵妇人轻轻抱住蝉衣哽咽着说道,“小九,我知你如今在永安侯府,若是可以,我这就请人去永安侯府把你赎出来,以后你在我身边,我把你当妹妹。”
“三姐姐,你如今在哪里?看您这……定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夫人?没想到那顾公子家世如此了得?”蝉衣见她头上簪着价值不菲的明珠,衣服则是镶嵌着金线,绣着繁复的花纹。
“蝉衣。”贵夫人淡淡笑道,“什么顾公子,这人早就死了,以后不许提他。我如今是南阳王身边的姬妾,他们都叫我丽夫人。”
“南阳王?”蝉衣诧异问道。
“是的,南阳王,当今陛下的亲叔叔。”丽夫人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拢了拢鬓角的一缕青丝。
蝉衣心里一惊,陛下的亲叔叔,那岂不是一个老头子。三姐姐当年不是跟着顾公子私奔的吗?怎这会儿成了南阳王的姬妾,这中间定然还有许多曲折,也不知三姐姐是怎么过来的。
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问,有些事知道的越多越不好。蝉衣懂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
“长话短说,该你说了。”丽夫人轻声问道。
蝉衣于是挑了重要的事简单告诉了她。因着她没想到三姐姐如今是南阳王的姬妾,有些事她并未全盘托出,只说自己生了孩子,如今世子要大婚,自己和孩子前途堪忧,想要找个机会带着孩子金蝉脱壳。
“你呀既然已经生了孩子,那也算是在侯府立住了脚,也许凭着你的容貌与聪慧,不久以后就能成为人上人。看你这次出行的架势,你那世子夫主定是对你宠爱有加,再说他仕途顺利,前途不可限量,你又为何要轻易放弃?”丽夫人蹙眉问道。
她上一回是看走了眼,原以为蝉衣不过是个普通的丫头,想着要帮她一把,还了当年救命之恩,要不是她,自己就要被卖入青楼一辈子做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娼妓。可哪知道这丫头手握好好的一副牌却要轻易放弃,真让她无法理解。
人人都说永安候世子青年才俊,公子如玉,是京中人人仰望的贵公子,比自己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老王爷可是强了百倍。
“三姐姐,你说的也对,可豪门世族,一个通房再怎么爬最多也就是个姨娘的位子,至于庶子更是数不胜数,多一个少一个无足轻重。”蝉衣低垂眼眸低声说道,一脸的无助。
丽夫人看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蝉衣从小就向往着自由自在的生活,即便吃糠咽菜也不愿意忍辱负重过一辈子,更何况我最最受不了的是亲生的孩子不能叫我母亲。”蝉衣抬起头,抿着嘴含泪说道。
“你可要想明白,天下没有后悔药,若是你走了,这辈子就再也别想着回侯府。”丽夫人轻声说道。
“我知道你从小就是个要强的小姑娘,看着柔弱但总是胆大心细,从不趋炎附势。当年你还这么小,就敢冒着被春妈妈打死的危险放跑了我,三姐姐一辈子感激你。上两年,我在王府站稳了脚跟,特意差人去打听你,知那些人都死了,我以为你也……当时还伤心了很久,谁知道老天有眼,让我还能再遇见你,小九,你想做的,三姐姐一定会帮你。”
“三姐姐。”蝉衣擦了擦眼泪,紧紧搂住她的身子,“谢谢你愿意帮我,小九会一辈子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小九,你说吧,要三姐姐怎么帮你?”丽夫人拍了拍蝉衣的肩头温声说道,“时间有限,长话短说。”
“三姐姐,我想烦你在南边无论哪个安定富足的小城给我置点产业,并且给我办个户籍和路引。如果可以的话,再帮我找几个可靠的奴婢,让他们在那边等我。世子已经在纳彩了,大婚指日可待,我想快点走,要不然我怕……”蝉衣低下头,一句话哽在了喉头。
丽夫人在王府一步步跌摸滚爬地走过来,哪有不知道这些污糟事的。她立即听出了蝉衣的意思。
“那你……”丽夫人眉心紧蹙探询地问道,“那你怎么走出这侯府?”
“三姐姐,只要您帮着置业和办理户籍,其他的我会自行处理。十五日后,世子的生辰我会来这里为世子做佛事,不知道这点时间够不够?”蝉衣取出贴身衣袋里攒下的银票,颤抖着手递给丽夫人。
“时间倒是足够,可这天高路远,你一个单身女人可如何去啊?”丽夫人摇头叹息。
“三姐姐,我要走了,我怕那丫头起疑。”蝉衣低声说道。
“小九,这些钱你留着自个儿傍身。”丽夫人看着她决绝的脸庞欲言又止。
“三姐姐,我还有钱,拜托你了,我先走了。”蝉衣将手沾湿,对着丽夫人俯身一拜大声说道,“多谢你,夫人,我先告辞了。”
出了门,蝉衣的心中没有想象般的轻松,倒是蔷薇见她出来,明显地松了口气。
她带着蔷薇回到了银杏树下,李妈妈还没有回来。
“蝉衣姐姐,你总算回来了,怎去了那么久?”焦灼站在树下张望的木香抹了一把汗,大大地松了口气。
“你们呀真是小题大做,不过是去个净房,至于吗?别和李妈妈说了,省得她大惊小怪。”蝉衣嗔道。
回了侯府,蝉衣特意让周妈妈帮着买了些果子糖果给她们送过去,毕竟自己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主子,劳烦她们跟着辛苦跑一趟。
王夫人这两日已经恢复了正常,毕竟儿子的婚事是件大事。
前两日她请了媒婆去舞阳侯府提亲,那边爽快地答应了。在下纳彩礼之前,舞阳侯夫人特地邀请王夫人过府商谈。
“夫人,既然两家就要行纳彩礼了。我有一事想与你们永安侯府再确认一下,若是处理得不妥,我恐两家因此生了嫌隙那就不好了。”舞阳侯夫人温声说道,圆圆脸上洋溢着温和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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