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虬龙,本已是精赤着上身,此刻在那红莲一般闪烁的烟火照耀下,身影皆赤,他一头乱并着那满面的虬髯,真好似从地狱底走出的赤厉鬼一般,直比方招架尹天仇时巨灵神般的形态还要骇人。
尹天仇见此惊,他当日卖友求荣,几经辛苦得了这乾坤教分坛坛主的身份,不想虬龙不但大难不死,还得悟大乘。此刻虽还未与之比斗,不知其深浅,但只眼前这份声势,便就已将自己给比了下去。但凡作恶之人都有些心虚,此时他又见虬龙如此威势,自来尹天仇便怯他虬龙几分,此时脑里思绪翻滚之下惧怕之心是犹盛。
但尹天仇到底也是一时枭雄,只微一变色下,已是恢复如常,瞬间只做一声狞笑,便是翻身再上。
此时,二人都是以各人法力相斗,其凶险却比先一时犹盛。尹天仇掌中寒劲霸道,只一出手,便是一团白雾,但有东西被其挨上,便是一片寒色,倾刻间即是结了一层冰霜。
虬龙见此却是不惧,他其实并不会这等五行法术,之所以能拳生赤焰,全是凭着自己强提本命真火所至,只为了能抵挡尹天仇眼下这一煞手。且到底到他是以纯阳真力做功底,此时虽是伧促应对,但与尹天仇相斗时,却又因手中真火犯了五行相克的道理,竟是一丝不落下风。
尹天仇先也见他手法烈焰,以为虬龙深谙五行机秘,不由的心神皆惊。但几次重拳相击下来,便已知对法并不会的这般法术。心里随之一轻,但嫉妒之心却又盛,只为虬龙一身功力盖世,虽不取巧,但却又能与自己平分秋色,已然见得其道力法力均在自己之上。
而自己虽是仗着寒潭精气得了便宜,但这终究是借助外力,往后二人日久功深,到底还是要分出个高下,不久之后自己一身本领势必要被虬龙过。思忖之下,此时自己到底还算得利,为免留下日后心腹大患,一时间是坚了无论如何都要将虬龙于今日除去的心意。
当下,他却是改了前势,不再如先时一般,只缠着虬龙相斗。而是摆下正形,与其一掌掌的相对,尹天仇虽不及虬龙力大,但他功力也只与其在一线之间,一时守住方寸,二人却是斗地势均力敌,成了那僵持之势。
只见场上二人,因是掌上寒热相克,每一次相击,都是两道赤蓝色的光华相交,可生出来却如金花一般,一时如放了烟花,煞是好看。斗得后来,两人越打越,竟将这残破不堪的大殿映得如同白昼一样。
张入云此时得了空,能细看到二人的相貌,就见尹天仇八尺五六的身材,猿背蜂腰,生的魁梧之极,偏又长相俊美,生的鹰钩鼻,薄嘴唇,双眉凌云如雄鹰振翅,一双鹰眼是夺人心魄,神光度处如流光异彩,竟不似人眼。
而那虬龙身高足有九尺,人立当场如山岳一般,直重的让人不敢近身,一张面孔生的奇古,方面大耳,阔口厚唇,鼻似铁锁,炭一样的脸庞和着钢针也似的虬髯,虽与那大个何劲举有些相似,但却有多了好些灵动。且人虽生的长大,但与尹天仇相斗时,却不显一丝累赘,尤其一对虎目光可照人,直能将人的肝胆俱能照透一般。
再说二人对了十余掌之后,到底虬龙神力惊人,得一些便宜,片刻间已然占了上风。
但尹天仇到底也不是易与之辈,一双拳掌虽被虬龙的拳风越压越小,但依然能够勉力支持。
再过得一会儿,场上情况却又起了变化,就每次二人拳掌相交,虽生的金花,但总能留下一丝白雾,二十余掌对下来,那白雾竟越生越多,已渐渐将二人笼罩在其中。
虬龙初觉无事,但待那白雾变浓,只觉得一旦体内真气运行略缓,得那白雾竟是随着自己皮肤将一股其寒无比,如钢针也似寒劲向体内钻来。一时寒气袭体,虬龙不由自主的便打了一个寒战,如此一来手底跟着就是慢了一分。
尹天仇为等这一刻早已候了多时,此时见虬龙拳掌放缓,却是步步紧逼,一掌猛似一掌的打去。如此,又对得十余掌,场上情势是糟糕,不但相斗的二人俱被那白雾笼在其内,连那身在远处的张入云都几被波及,说不得,张入云只得勉强挣着身往后退了数丈。
就在他这身退当儿,虬龙局面越是糟糕,那般长大的身,此时却是如坠冰窖里一般,周身血液竟都要被那彻骨的寒意凝固住了。他万没想到尹天仇竟还有这样的本事,自己体内真气运行越来越不顺畅,眼见着就要被对方掌劈当场。
尹天仇此刻算准时机,见虬龙实在是抵挡不住,不由一声清啸,当下奋全身之力跃起下击,只因此时的虬龙周身的血液已被寒气屏住,却是不用再担心他能闪得开自己这全力一击。一时间尹天仇这集毕生功力的这一击,当真是非同小可,聚力之下,双掌竟都成了碧蓝色,当下即如冰锥一般砸了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虬龙危急,眼看着无力拆挡之际,却听得他一声虎吼,跟着就是提起自己左掌猛往当胸击下,一时间虬龙周身经络在自己赤热的掌力激荡下,尽皆震活,气力生出,也是出右拳举全身之力向尹天仇双掌击去。
张入云为避二人锋芒,此时人已身处远处,可在二人这倾力的一击之下,仍是只觉眼前一阵金光灿烂,跟着就是胸口一窒,当下就觉大殿内的空气好似被二人这一击尽行吸去一样。跟着就觉大地震动,冲天而起的激流,竟差点将自己掀翻。待风云散去,却见场上乱斗的二人,都已是口吐鲜血分坐在大殿一角。
尹天仇寒着鹰眼,紧盯着虬龙道:“想不到,你竟也变的如此心狠,为抵挡我一击,竟不惜自击胸腹,已活血生力。到底刚一击伤了你几根肋骨,你且说来听听。”
虬龙听了却是一笑道:“若论心狠如何能比得了你,我这一手也是师法于你而已,至于肋骨吗?怕是断了有三四根吧。”
原来虬龙自伤在前,又是连跟着举力迎敌,身上中的内伤,虽尹天仇还来的深一些,但到底他身体比对方还要壮健。二人这般斗力,他多少要占些便宜。此刻的他顾然是举不得力,但尹天仇的内伤也不比他轻多少,一样是行不得功。
只是尹天仇心理却不比虬龙,见对方身后还有一个张入云,再加上先又见他力斩教中圣使。以为张入云是虬龙携来的强援,当下见其只不过是中了几枚毒针,且又服了解药,二人相斗已有多时,张入云盘坐在那里,面色已然渐渐恢复如常,一时间尹天仇生怕他站起身对自己不利。
思来想去,尹天仇虽还有些疑虑,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当下口一张便即吐出一团青光,泼刺刺的就向着张入云身前绕去。
虬龙见张入云危急,也是一拍颅顶,跟着脑后一团白光爆出,呼啸着身那青光迎去。当下就见二剑在空中一交,旋即便斗在了一处。
不想尹天仇的飞剑竟比虬龙差上好些,只不过片刻,其飞剑便被虬龙的剑光缠住,一时连着在其剑身上绕了几圈,就听一声金鸣,只见空中那道青光瞬即便被绞碎,如冰屑一般,抛散漫天,甚是好看。
而尹天仇自己心血所注的飞剑一被斩断,元神便即相应,一时伤上加伤,跟着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那本已是苍白的面孔,此刻竟已变成了淡金色。
虬龙见他如此,只叹了一口气道:“你又何需如此,这位兄弟虽是初次相见,但我看他气质,却是绝不会相帮我二人中任何一个的。你心胸狭窄,妄作猜忌了。”
尹天仇听他这样说话,却是轻笑道:“我自来如此,你又何来这许多的废话,你倒是丹心一片,却不知防人之心终不可无。”接着又颤声道:“你的剑术即比我高明这么多,何必又要与我斗了这多时,你今日来此所为就是取我性命,为何却要这般多费手脚。”
虬龙见他此时说话已是有气无力,又叹了一口气道:“你自己心下怎会不知,今日我与你如此相斗,只为和你一较高下,看这多年以来,究竟是谁的本领高一些,未想到,到底是你胜过我一筹。”
尹天仇听他竟能开口认输,虽已身上伤重,但仍是朗声笑道:“十多年前便已和你说过了,可你却又偏偏不信。”
虬龙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资质虽比我差一些,但肯下得苦功,这多年来,你我二人虽都有进镜,但到底是你比我强些。”
尹天仇与他相较一生,今日听他说出服低的话,心里虽然激动,但此刻已是重伤境地,又知命在旦夕,便再无称雄之念,只哼了一声道:“说这话多废话做什么,你今日是来取我性命的,我现在已被你打败,还是赶紧动手,别这么不爽。”
虬龙与他本是多年好友,虽此时二人仇似深海,但真到了斩杀他的时候,却仍是犹豫良久。到后,终是将眼一闭,那浮在空中多时的白光,旋即疾往尹天仇的头上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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