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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第1页）

车子一路溜烟地跑回叠影，家里竟是窗明几净，各个物件都不染尘埃。两人合力扶着周清上床躺了，印风在楼梯口，在一室的阳光里，对着下巴泛出淡青胡渣的钟明说：&ldo;能跟你作伴，是我的福气啊。&rdo;钟明抬手摸了摸印风的脸，低了头喃喃：&ldo;对不起，那天我急了，不该打你。&rdo;印风一掌隔开，嗤笑一声道，&ldo;打就打了，老子还怕这点疼？&rdo;钟明拉着他下楼，是一种牵着小孩子的小心翼翼的姿势：&ldo;我知道你不疼，可我疼。&rdo;钟明如是说。于是印风就沉默了。他一向自认皮厚，所以此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竟是在害羞。钟明去楼上拿了件外套，搭在手腕上对印风道：&ldo;今天我不过去了，我带你去个地方。&rdo;印风跟着站起身，条件反射地问：&ldo;去哪？&rdo;钟明神秘地眨眨眼睛，&ldo;暂时不告诉你，我在追你呢，你知道不？&rdo;印风掩饰性地咳嗽两声。他忽然发现自己心里或许也是有些女性化成分的，比如，他这时才肯承认，其实他一直渴望这么被人关怀着，而从小到大，身边的亲人爱人来了又走，换了又换，却只有这么一个不如自己强大的钟明，为他敞开了关怀的胸膛。印风在副驾驶上，又习惯性地点了根烟。钟明瞥了一眼，淡淡道：&ldo;媳妇，少抽烟，对身体不好。&rdo;媳妇这个词，对原本的印风来说，绝对的大逆不道，这么说了他，是铁定要命的。可听钟明叫多了，也就带了那么一丝被宠溺着的幸福感。他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坐在父亲的腿上，印擎天对他说的话：儿子，以后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责任，有勇气，有谋略，找个像样的老婆，像爸爸这样。当时他从印擎天腿上跳下来，很不服气地跑掉了。印风把头靠在车窗上，发觉因为车祸的事，好久没去上坟了。钟明把车开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弄，巷弄深处，一处红木大门口挂了&ldo;录像厅&rdo;三字，颇有些年代了。门房打扫地很干净，里面却是空旷沉寂，显是很久无人问津的地方。里头迎出来一中年男人，看见了钟明，乐呵呵地招呼道：&ldo;好小子，好久不来了啊，还以为你去哪儿发财了！&rdo;钟明笑了笑，从背包里抽出碟片递给中年男子，道，&ldo;麻烦你了，陆叔叔。&rdo;中年男子豪爽一笑，又疑惑地看向印风，&ldo;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个？&rdo;钟明微微红了脸，却挺直了腰板点头。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印风，赞赏地点头，&ldo;好，不错，是条汉子！你们进去坐，我这就去放片子。&rdo;钟明领印风在录影厅坐了。印风见这四周虽然空旷寂寥，但却是一尘不染，一排排沙发摆放得井井有条。钟明解释道，&ldo;我大学时在这里打过工，陆叔叔是这里的老板，人很好，他也是……也是咱们这样的。现在电影院多，这边生意也就这样了，嗯媳妇，我是来请你看电影的。一般情侣，不都得看电影么？&rdo;印风笑着拍拍钟明脑袋，&ldo;大狗乖。&rdo;钟明不高兴地皱了眉，在黑暗的空间里探过头去，狠狠咬了印风的耳朵。印风暴怒：&ldo;妈的，你个不分场合发情的！&rdo;这时陆老板敲了敲身后录像厅的门，戏谑道，&ldo;开始了，认真看。小钟，我要出去会，待会结束了你自己取带子。&rdo;钟明似乎红了脸，答应一声。黑暗中无迹可寻，印风觉得捂住自己的那两只手掌，很肉很结实。电影是钟明精挑细选的，讲述的是明代时一段战场上的故事。这部片子似乎年代久远，从其间粗糙的手法和布景便可以看出，然而，印风却看得很专注。战场上的男儿，血染的情怀，此时再说是爱情或是友情，都有些难以分辨了。风沙漫天，戎马一生，曾一起浴过月光，一起到了天涯；曾一起思念故乡，一起在尸堆里奄奄一息；曾一起华服加身，锦衣白马……坚毅的男儿，在岁月的风蚀下，离开故乡，奔赴战场，也曾有爱人，也曾绝望失去，然而到头来，陪在身边的，还有这么一个兄弟。印风歪歪地靠坐着，把烟头在黑暗的空间里弹出一道流星的弧度，他转头对钟明说，&ldo;这两古人搞基呢？&rdo;钟明很认真地答：&ldo;也不算，我认真地想过。当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已经很难说清楚了。总之最后有这么个人陪在身边，比什么都好，至于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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