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弟子丘处机,净手焚香,虔诚拜谒江南六侠:柯老前辈、朱才子、韩英豪、南侠士、全义士及韩女中豪杰之前。自江南一别,光阴荏苒,转瞬十有六春秋。七侠之诺重千金,跨山越海,义薄云天,四海之内皆传颂,无论熟识与否,皆交相赞叹:古之仁侠遗风,今朝再现矣。张公仙逝漠北,令人扼腕痛惜,此情此景,铭刻于心,未尝稍忘。贫道承蒙诸侠庇佑,终不负所托,九载前已寻得杨君之后嗣。待来年春暖花开,愿与诸公相聚醉仙楼,共饮美酒,畅叙幽情。人生短暂,恍如一梦十八年,试问天下英豪,岂能不笑我辈痴情至深乎?"
叶崖尚未近前,便闻妙手书生朱聪朗朗读书声,此信乃丘处机托尹志平送至江南七怪之手,确凿无疑。
待朱聪收声,叶崖方上前,向尹志平行礼道:"尹师兄安好。"
尹志平面色微变,却也只得应承。
朱聪讶异之余,笑道:"志崖,未曾想这位竟是你师兄?"
叶崖含笑望向尹志平:"师兄入门早于我数年。"
"如此说来……"
朱聪轻摇铁扇,恍然大悟:"那杨康岂非亦是你同门?"
叶崖苦笑,望着朱聪那戏谑之色,自是明了其意。
"且慢且慢。"
柯镇恶适时出声:"小道士远道而来,实属不易,我等自当以礼相待。请先入帐歇息,靖儿,速去安排房间。"
众人步入蒙古包,言谈间,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杨康。显然,这跨越十八年的赌约,江南七怪皆视为重中之重。
轮番询问之下,得知杨康竟身居金国王府,且为小王爷时,江南七怪无不怒发冲冠,尤其是柯镇恶,更是一掌拍碎桌角,怒斥丘处机失职,令忠良之后落入敌手……
七怪义愤填膺,此情此景,令尹志平颇为尴尬,面对众人口诛笔伐其师,他欲辩无言,只能默默承受。
叶崖旁观,亦感不适。从全真派立场观之,丘处机之举或有其苦衷。全真派身处金国腹地,与金国关系微妙,弟子行走江湖,难免与金人冲突。若非全真派底蕴深厚,早成众矢之的。
想及此,叶崖推测丘处机初见杨康于王府,内心必是五味杂陈。王府环境优渥,高手如云,或许在丘处机看来,此乃杨康成长之佳所,亦关乎十八年之约成败。
丘处机之好胜心,全真与金国之微妙平衡……诸多因素交织,造就了杨康母子今日之境遇。
然若以道德伦理衡之,丘处机此举确显不妥,即便在全真派内部,亦非无争议。据传,几位长老因此事而心生嫌隙。
"小道士,速回禀你师,江南七怪虽不才,却断不容忠良之后认贼作父!"
柯镇恶此言一出,蒙古包内顿时静寂无声。十八年之约作废四字,如同重锤,震撼人心。
但江南七怪素来同心同德,震惊之余,众人皆默然以对。
"前……前辈,此言……当真?"
尹志平半晌方回过神来,言语间已显慌乱。
"江南七怪言出必践!"
柯镇恶铁杖一顿,冷声道:"小道士,此番委屈你了。他日再会,定当设宴赔罪。但此刻,你需将吾等之意,带回给丘处机!"
见尹志平神色慌乱,叶崖不得不挺身而出,拱手道:"前辈息怒。杨康在王府之事,丘师伯或有深意。何不先听尹师兄细说缘由……"
言罢,叶崖的目光转向了尹志平,心中暗自思量,丘处机岂会不预见此番波折,定有后手布局以待……
尹志平闻听叶崖之言,如梦初醒,慌忙间双手抱拳,躬身施礼,言辞恳切:“诸位前辈息怒为上,家师在遣我前来之时,曾语重心长言道,杨师兄母子寄居王府,实乃情非得已,更立下重誓,待那十八年之期届满,必向杨师兄揭晓身世之谜,并携其母子远离尘嚣,寻一清幽之地隐世而居……”
“舌灿莲花,岂是侠者之风范!”柯镇恶的脸色虽稍有松动,但仍难掩愤慨,冷哼一声,未再深究。
“靖儿,速去取盏清茶,替大师傅去去心火。”朱聪轻挥手示意一旁愣怔的郭靖,随即转向柯镇恶,温言相劝:“兄长莫怒,丘处机既有此举,我江南七怪岂能示弱?自当以昂扬之姿,共待时日。”
“便让这十八年之约见证,是咱们七怪心血浇灌的郭靖,还是丘处机麾下的小王爷更为出类拔萃!”
“正是,兄长。”韩小莹亦附和道,目光坚定,“若丘处机真有负忠良之后,看他如何立足江湖,颜面何存!”
帐内,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渐趋和缓,直至最后,柯镇恶长叹一声,语气中透着无奈与决绝:
“唉,岁月匆匆,十余年已过,这一两年又算得了什么?且待十八年之约到来,老朽定要亲眼见证,丘处机是否对得起那些为国捐躯的忠魂义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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