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四十一年冬。
朝中重臣明老病逝,嫡长子明肃之下落不明,由次子明涟之掌权。江刺史上书死谏,为其子求公道。
经三司会审,判定幕后主谋为东宫。与此同时,御史台寻到明肃之尸身,死于烟花之地,与其欢好女子,画技高超,被捕之时,衣物上沾着朱砂石绿,一番查验,正是画像上所需颜料,且由外国进贡矿石打磨制成,仅供东宫使用。
江柳事先将此事告知于皇帝,咬定此女曾受太子之令入国子监仿画,皇帝不信,派人前往乐楼,碰上太子杀人灭口。
江雁未醒,太后施压,皇帝只能废黜东宫。
一条船上的蚂蚱,一枯俱枯,一荣俱荣。
仲冬祈收庆典之后,三皇子行事稳重、才惟明德,立为太子。
姜雪砚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落雪,曾几何时,方沐白推开他的窗,喊他出去打雪仗,他不应,一个雪团儿就从窗户外飞了进来,落在他怀里。
方沐白喊他:“出来嘛,娘亲等你!”
姜雪砚失神,喃喃道:再等一会儿,差一个四皇子,快了。
吱呀一声,姜雪砚思绪回笼。
李淮澈推门进来,一边抖落衣上白雪,一边把龙须酥从层层衣布里拿出来,“师父,还温着。”
“李越当了太子,你就不要再拿他的玉契胡作非为了,好生待在宫里。”
“徒儿知晓。”
李越是余妃私通的种,命在他的手上。以前皇帝交给李越的事,都是李淮澈冒充李越身份去办的,如今李越坐东宫,处处少不了李淮澈帮忙打点。
“知道就滚回去。”
“徒儿不愿。”李淮澈为他斟酒,看似恭敬,话语间却不遑多让。
李越胆小怕事,但心不坏,知道自己的命被祭司拿在手里,反而对祭司更加唯命是从起来,当了太子之后三天两头要写信找姜雪砚探讨问题,李淮澈原本以为李越是为了姜雪砚的计划才变得这么认真,打开信一看,问的居然是同复仇大计无关的题外话,琴技、丹青、书法等。
偏偏姜雪砚每次都回信。
他心里有气。李越今日进左春坊见司议郎,正是需要他的时候,他偏偏跑了。
姜雪砚看了他半晌,李淮澈知道,他在生气,气自己竟敢忤逆他。
他不想,但敢。对视片刻,他明知故问:“师父,……在想什么?”
姜雪砚在想怎么治他,压压他这股叛逆的劲,话到嘴边,突然止住。
像是想到了更好玩的,他笑道:“在想怎么推翻四皇子。四皇子的母族是上官家,你说,我要怎么拉拢上官翟?你把他女儿娶了可好?上官婷爱慕你许久了呢。”
李淮澈神色微变,但隐藏得极好。
“然后我再告诉上官翟三皇子的身份,反正你是他女婿,你和四皇子谁坐那把椅子,他都受益不是么。”姜雪砚不怀好意地笑着,李淮澈难堪,他自然就高兴了。
李淮澈抬起头看他,那人笑着的时候,泪痣就跟着微晃。
晃进眼眸里,刺激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举杯敬酒,学着他的语气道:
“师父,拉拢不了的势力……可以推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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