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玉鸣也到了开学时间,在和景奶奶告别后,他就踏上回校的路。当天晚上,他还是在场子那边,过年兄弟们都没怎么放假,生意太好了,很多外地回来的人听说镇上有这么一个地方,所以场子一直没有放假。
景玉鸣来看看他们,也是一种慰问,顺便也和两位大哥和各位堂主一起见面拜年聊聊。
第二天一大早,景玉鸣才回到学校,大家都在聊过年的新鲜事,吃了啥好吃的,开心的分享着自己经历,都还没收心。
靳老师走上讲台,然后桌子使劲拍拍,就开始检查数学寒假作业,可想而知那个结果。
没有做完的同学,都挨了巴掌,景玉鸣算是第一次做完寒假作业,还是不带抄写自己完成,当然,错的也多。
不过已经算是有进步,这可是在舅舅家花了好几天做完的,老表都对他刮目相看,自己会做作业了,但是看了做的结果,那是一言难尽,也就合上它,拉着景玉鸣继续打麻将。
不过在了解他的班主任是靳老师,老表也愣了一下,然后说他当年班主任也是靳老师,没他就没有他的今天,只可惜,自己没有成为他最得意的门生,这可能就是老表一辈子的遗憾。
当天晚上,景玉鸣下自习就出去学校外面,来到场子,和刀哥他们一起吃饭。正聊嗨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他的视线,整个人穿的破破烂烂,好像很多天没有换衣服吃饭一样。
两个小弟又上前给他赶出去,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不是第一次被他们赶走,那人嘴里骂骂咧咧走了。
"石坤?你是石坤吗?"景玉鸣眼神一直没有离开那个人的身影,他感觉特别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但是听到声音的瞬间,他敢确认对方就是石坤。
"玉鸣?你今天终于在这里了,是我呀!"石坤听到景玉鸣的声音,终于放声大哭一场。
他终于等到景玉鸣,过年期间他每天都来这个场子,知道这是星灿帮的地盘,就是想看看景玉鸣到底在不在。
"你怎么成这样了?谁欺负你了?"景玉鸣跑过去言正厉色的问着石坤,看样子他一直在外面流浪,没有在家好好过个安稳年。
虽说自己过年也是一地鸡毛,但是看到昔日好兄弟这份窘境心里还是特别难受,本来没有大人的年就很凄惨,没想到还这样孤苦。
"没事,找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玉鸣,我想加入星灿帮,能不能给我打个招呼?我找过很多人,没人愿意推荐我进来,只能找你。"石坤像是遇到了救星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请求,眼神非常坚定,这让景玉鸣特别难受,是什么把他一个学生逼成这样。
"你想好了吗?别意气用事,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在兄弟们这里借钱帮你,但是别做后悔的事。"景玉鸣以为石坤是因为没钱才这样,毕竟冬天农村是没有什么收入,何况他更缺钱。
"我想好了,过年已经来找你好几天,只能每天过来碰运气。"石坤擦干眼泪,知道自己找对兄弟了,哪怕借钱都帮他,还有谁能做到这步。
"好,那明天我就推荐你入帮,后续做什么我不能保证,这个要看帮内的规定。"景玉鸣没有犹豫,既然他选择好了走这条路,那就帮兄弟一把。
入帮的很多人都是没得选择,被生活所逼,只有少数是因为觉得黑社会很酷很拽加入。
然后,景玉鸣拉着石坤一起到外面餐馆吃饭,他吃了好几碗米饭才吃饱,看来是真的好多天没有吃。
又带着他买了几件衣服,再到厂房那边洗澡换上衣服,整个人才看着清爽不少。景玉鸣带着他到场子那边坐下来,顺便给了他一支烟,两人就在那里聊起来。
石坤辍学后,就回家守孝。每天学着大人的模样种地,日出而作,怎奈实在没有播种经验,种的小麦都被冻死了。
为了能够维持生活,他就到平时关系还很好的亲戚家借米面,但是走了好多家都没人愿意借给他。那段时间,他只能熬粥喝,但是本就不多的米很快就经不起熬粥的消耗。
他只能继续厚着脸皮去亲戚家再借米面,并承诺明年一定还给他们,怎奈再怎么哀求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
还是没有人愿意借给他,几个伯伯家他都跪着求着也没人愿意,最后外面挖野菜吃了一周,整个人都瘦的不成样子。
就在这时候,他的一个大伯过来,说不用借给他米,直接给他米,但是有个前提条件。
听到有吃的,哪还管什么条件,全部答应,他大伯很高兴的拿出写好的纸条。但是石坤看着上面写的字,却又犹豫了,白纸黑字写着石坤家所有的田地和宅基地全部转到他大伯名下,换取他在大伯家吃住到18岁成年。
石坤还在犹豫的时候,他大伯冷哼一声就拿着纸条准备离开。石坤一咬牙,还是答应了这个条件,但是要住在自己房子里,因为他还在守孝期。这也是他唯一的要求,他大伯答应了,然后开心的走了。
开始的那个月,每天石坤还能吃到新鲜米饭和菜,大家也相处无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大伯一家开始嫌弃石坤饭量大,也干不了什么农活,更别说赚钱,所以就开始给剩菜剩饭或者隔夜饭菜他吃。
不过对于石坤,已经没有什么要求,有吃的就很知足,哪怕残羹冷炙,他也吃的感恩戴德,毕竟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何况他是石家唯一的命脉,需要他撑起现在这个破败的家,什么委屈他都可以忍耐。
但是,越是委曲求全,越是得寸进尺。后来干脆不给他吃的,还把他赶出去,说要重建房子,石坤哭闹着不答应,但是一个孩子怎么拗得过几个大人,三两下就把石坤原有的房子推倒了,他母亲的遗像也埋在废墟之下。腊月三十的晚上,被他大伯一家辱骂着扫地出门。
人性的本质就是欺软怕硬,很多时候,我们不停的忍让和付出并不会换来应有的尊重,更多时候换来的却是对方变本加厉无视和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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