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了这话又沉默了!都暗自感叹张居正的手腕,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掌控朝廷,真是一代人杰啊!同时他们暗自揣测,要是自己再那个位置上,是不是能很快达到这个地步?
良久之后,张启达缓缓说道:“如果让我们的人投向张太岳,那他能用多久彻底掌握朝廷?”
梁溪涵说道:“半年到一年吧!”
胡之誉则放下茶杯大声说道:“步远兄,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为什么让咱们的人投靠他,难道你还想帮着他变法不成!”
张启达面色严肃的说道:“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我们从现在已知的情况来看,他或许是为变法在做准备,或许是想理顺一些东西!但是从他的所做所为来看,他做的事情是有利于朝廷的!所以我们不妨让他先试着做下去!”
胡之誉冷笑着说道:“让他做下去?我不用想都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了!肯定是要厘清田亩,清理隐田、隐户,整顿税收!这是在对着天下士绅下刀子啊!要知道,这天下士绅才是国朝的基石啊!”
林怀英说道:“士绅是国朝基石倒也没错,只不过下面的人做的过分了一些!诸位,国朝建立以来,从太宗时期统计天下田亩,到如今朝廷账目记载,可以交税的田亩不仅没有增长,反而比太祖年间少了两成!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须知现在与太宗年间相比,人口数翻了数倍,开垦了无数的良田,可是怎么会出现这种结果?”
陈乔东插嘴说道:“当然是被各位士绅老爷们隐没了!不过还好,他们没有把人口都隐没掉!至少在国朝账目上,人口不还是增长了嘛!”
胡之誉听了勃然变色,说道:“我胡家的土地是多了一点,但那也是一代一代人积攒下来的,可不像你管了一大堆作坊,又联系了不知多少条走私的航道,这才攒下这么多身家来!比起你来,我们这些靠着土地生活的人可干净多了!”
();() 陈乔东说道:“你们又能干净到哪里去?隐瞒土地,隐瞒人口,隐瞒税收,压榨佃户和百姓,勾结当地官员,欺男霸女,无恶不做!虽然我们和海贼往来,但是好歹也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不比你们一副伪君子的样子要强的多吗?”
胡之誉刚要张口说话,张启达抬手说道:“诸位,别忘了我们这是在议事,不是吵架!”
林怀英也跟着帮腔说道:“确实如此啊!咱们几个人坐在这里商议天下事,那就要以天下为先!须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将百姓逼到造反的境地,首当其冲的就是天下士绅那!”
胡之誉气哼哼的说道:“不是有勋贵吗?让他们领兵去剿贼嘛!”
林怀英无奈的说道:“就不要提那些勋贵了,他们早就被富贵泡软了骨头!让他们吟风弄月都要比让他们骑马打仗容易的多!现在我都怀疑还有多少勋贵骑得上马?”
梁溪涵愤愤的说道:“就应该把这些勋贵全部弄下去,有我们读书人来掌权就够了!他们不过是一群趴在祖先牌位上吸血的虫子而已!”
陈乔东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朝廷也需要勋贵来平衡我们,我们也需要勋贵这个对手,不然朝廷恐怕就要清洗我们了!”
张启达拦住话头说道:“不要说这些了!越林贤弟,我想问现在南方士林之中对于张太岳要变法的态度如何?”
陈乔东沉吟片刻说道:“说到变法,自然是没人希望变法的!毕竟安稳挣钱才有好日子过!不过他们虽然觉得可以在土地税收上让步,但是他们担心朝廷在拿到土地的利润后,会将手伸向工商啊!”
胡之誉立刻说道:“我反对!我们这种人可比不得你们!只要刨点儿土烧一烧,养点儿桑蚕,就有大把的银子入手!我们可是土里刨食的!我们可是靠着年复一年耕种庄稼才能得点儿散碎银子!现在朝廷一张嘴就要按田亩收税,那怎么能行?”
();() 随即双方唇枪舌剑的争论起来,全无先前儒雅的样子!好像是市场上锱铢必较的小贩一样!这五个人中,林怀英和陈乔东支持才有清查隐田、隐户,而胡之誉和梁溪涵表示反对。至于张启达则是居中不表示意见。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局面也实属正常!陈乔东支持清查隐田、隐户,是因为他是取利的途径源自工商业,他本身就没有多少土地!甚至他们还想着只要朝廷收了农税,就不要在工商税上打主意!
至于林怀英支持这件事情则是出于一个读书人的本心。在他心中还是为了朝廷的正统着想。在他看来,皇粮国税是天下最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胡之誉反对这个事情的原因最直接,因为他本身就是大地主出身,家中田地无数!若是让他交税岂不是要肉疼死了?
至于梁溪涵之所以主张维持现状,是替官员们考虑。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各地真正掌握土地和人口的都是当地的士绅。官员们如果不能和当地士绅打好关系,这官儿就做不稳!所以无论是支持的还是反对的,都有着各自的道理,只是没有人考虑朝廷的情况!
双方争执了许久之后,也没有说服对手。最后还是在张启达的示意下才停了下来!张启达拦住大家后叹了口气说道:“诸位,我们今日聚在一起可是为了国事,而不是为了私利。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胡之誉说道:“说到大局为重自是对的,可是也不能光让我们损失吧!”
陈乔东不屑的说道:“你们损失什么了?在座的哪个没有收过工商的孝敬,只不过是或大或小罢了!要不然眼前的这些用度是怎么来的?”
张启达见双方又要争执起来,急忙拦住他们说道:“诸位,你们争论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如果实在还拿不定主意的话,就老规矩,举手表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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