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闲清出行的队伍,一共有四个护卫及书童李溪。护卫是从周府中选出的,个个人高马大,本领不凡。物资带着烧制好的干粮,肉馅面饼、糕点,是由前几日吃的,为了应对后续出行时间太长干粮不足的问题,另外准备了烹煮器具,锅碗筷、调料与打火器备齐。至于行走工具,先是马车到附近山脚,再下车步行上山。一切准备妥当,三月中旬出发的日子来到。
送别之时,周父周母依依不舍,虽然知晓孩子的心性,不去看一眼不罢休,但真正让他去这未知的大山还是很忧心。周母拉着周闲清的衣袖,反复叮嘱,“一切以安全为重,不能莽撞,早点回来。”说完伸手摸摸周闲清的面庞。周闲清望着她,点点头,又看向父亲,再一把将二人抱住,坚定道,“放心吧,爹娘,我一定平安回来,你们在家也要照看好自己。”
周父无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去吧,为父相信你。早去早回,不能耽搁学业。若半月还未回来,我便派人去寻你,届时就按计划在山脚会面,不得贪恋。若中途有意外,立即报信,务必小心。”然后又对随行的几人叮嘱,“照看好少爷,你们自己也多保重,切勿莽撞行事。”他们大声应下。时日已经不早,为了按行程计划,周闲清终于出发,周父周母在门前定定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直到身影已经渺小成一个点,才相互扶持着进了府内。
与父母不同,周闲清对于出行分外期待,既是他第一次离开父母身边,也是第一次去往外地的山探险,无论如何,都堪称人生的新尝试。至于学院学习,已经告了一番长假,此刻还有心情去想路夫子的神情,一定又是怒其不争的模样。
虞山路程按照马车速度,白日赶路,晚上休憩,需要五天。中途傍晚时分经过树林时,便会停下修整,周闲清并非只顾着一路赶进度,沿途景象也会驻足欣赏。干粮吃着虽然口味也不错,与热乎乎的饭菜相比还是差了点,因而一行人便准备生火煮些新鲜的吃。各自分工明确,两个护卫负责打猎,如果碰上野鸡就能加餐一顿,一个负责捡拾木柴,用于烧火。
周闲清、书童和一个护卫同去了河边捕鱼,护卫顺手制作了简易捕鱼新工具,用一根长木条作叉,当头削尖,用于叉鱼。一人携带一根木条下河,河水不深,只到小腿肚。溪水清澈见底,能看得见鱼影,不过人走起来会搅浑一小块水域,要静静等待一会功夫才又能看清水底。
周闲清对于这些户外休闲乐子甚是喜爱,不由地就精神高涨起来。他满面朝气,木条竖立在水中,一手叉腰,朝二人道,“今日我们来比试比试,看谁捞得鱼多。”其他二人也笑着应答,李溪回道,“少爷,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噢”周闲清闻言乐了,激起少年的劲头,“尽管来吧!”,于是捕鱼大赛拉开序幕。
每人占据河流不同位置,间隔足三四丈远,免得互相打扰,影响水平发挥。岸边放置了一个竹桶,这竹桶是从府中带出来存储放物品的,现下正好先清空,暂时用来盛鱼。别看鱼游得慢吞吞,以为很好捉,须得眼疾手快,叉子跟上了,动作慢了,不仅落空把鱼吓跑,还会把水搅浑浊,影响视线。等水再次清澈下来,可又要一番功夫。因而,最好是一步到位,弹无虚发,快狠准就能行。
护卫林方是第一个捉到鱼的,他力气本就很大,洞察力也是一绝,看准周围有鱼经过直接下手,就成功了。周闲清听到动静扭头一看,他还保持着弯腰姿势,看到林方木条上还在甩尾巴极力挣扎,似乎想要挽救一条鱼命,发出了羡慕的惊叹声,“林大哥,你这动作也太快了,我们可得抓点紧了!”
林方摸摸后脑勺,憨憨一笑,“少爷,你们不着急,我先去把它放到筐里。”待他讲完,周闲清已经又仔细去观鱼,静待时机下手。等到一条体型略胖的鱼进入视线,他屏住呼吸,深吸一口气,慢慢将木条移到离水面较近的位置,跟着鱼儿游动的路线移动,心里默念一二三,快速地将木条插入水中,用足了力气,水面一下子就翻涌起来,浑浊不清,木条隐约有触感,他从水中提起,水花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果然成功了,木条顶端也是一只扑腾扑腾力气渐渐弱下去的鱼。
周闲清开心得手舞足蹈,笑声清朗,随即向李溪和林方展现成果,少年人的满足就是如此容易。等待夕阳快落下,视野也模糊不清,比赛不得不停止,三人玩得意犹未尽,已经约定好下一次比试了。最后毫无意外的是林方赢得了胜利,捕了足足六条,周闲清和李溪各捕了三条,一共十二条,平均下来每人今晚能吃上两条鱼,也算是加餐了。
回到驻扎点,其他几人已经到场了。林元搜搜刮刮捡回来不少枝条,林乐和林霖两人带回来两只野鸡,看长得膘肥体壮,活力十足,被绳子一端扣着脚,一端系在树上,不时张开翅膀扑棱着想逃。周闲清挑了一块干净地坐下来,瞧着眼前的大家忙活准备晚饭。几条鱼决定都直接烤了吃,这样又快又方便,撒上佐料口味也不差。
李溪和林方早就在水边将鱼清洗干净,内脏等不吃的部分都去除,现下只要串起来,架在火上烤就好,不费功夫。野鸡今天也需都处理了,用锅烧出来,吃不完的再封装起来明天路上继续吃。林元负责生火,火星跳动,噼里啪啦,林乐掌厨,几人之中他的厨艺略上一筹。锅里鸡汤翻涌,只添加了简单的油盐,纯天然的香味溢出,引得大家直直观望。眼见着又煮上了好一会,鱼肉外表已经烤的焦脆泛黄,熟得要快很多,最后再撒上点香辣粉,瞧着很是不错。
周闲清第一个站起来,朝着众人兴奋道,“鱼应当可以吃了吧,快一起尝尝,这是我们仨今天的战果。”随后一边欢呼,一边利索地取下一只鱼,握着木条仔细端详,眉目笑成月牙状,对自己的胜利果实非常满意。先是吹了吹,但也等不了多久便咬上一口。鱼肉肉质鲜美,比想象中的还要美味。周闲清满足地闭上双眼,喜悦和沉醉具象明显,要是幸福感有形状,此刻一定很多气泡不断围绕在他周围。随行的几人被他满足的神情感染,也都迫不及待一起品尝,纷纷上手,此起彼伏的吹气声响起,“好吃!虽然做法和府中炒的不同,也是好吃的。”
众人一顿晚饭吃得心满意足,在户外吃食透露着野趣,幕天席地,星河烂漫,无拘无束的自由感让人短暂地忘却烦恼,沉浸在无边的静谧之中。晚饭结束后,众人灭去明火,铺好床单,简单收拾之后,便要休息了,因为明日一早就得赶路,需养精蓄锐。
周闲清与众人道完晚安,微阖双眼,身下的床单虽铺了两三层,却仍不比家中平整,略微膈着身体,一时难以入睡,只能酝酿着睡意。但心中挂念着那将书中缺失部分补足的事情,以及异乡客的背后目的,辗转反侧。直至皓月悬挂当空,月光如水,周遭只剩下微弱的声音,他才眼皮耷拉下去,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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