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
作为往生堂的御用客卿,与林涣一样,钟离先生也拥有属于自己的小房间,虽然不常居住,却依旧常有仆人偶来打理,布置得舒适、妥帖。
这夜,不仅仅只有林涣不愿意去住朋友的大宅,就连钟离先生也不愿再回到那空无一人的倚岩殿之中。两人结伴返回到往生堂后院各自的房间里,放肆的享受着仅属于二人的空间。其他人不在,佳节临近,仪倌们纷纷放假离去,有任务的也出城办事去了,此刻整个堂中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钟离先生坐在桌案前,翻阅着从殿里带出来的案卷,偶尔抬眼,望向窗外。这时,林涣端着托盘踏入房中,将一杯清茶摆上桌面。
钟离先生接过,抿了一口,将杯子放在桌面上,然后笑了。
“茶确实很不错,阿涣,实在是辛苦你了。”
“我应该的,先生满意就好。”林涣摇摇头,坐在床边,托腮看着他,专注的,一动不动。
回到熟悉的地方,林涣麻溜地收拾好那两间积灰的房间,洗去一身疲惫,换上干净衣裙,头发半干,半挽着,整个人看着特别清爽。她蜷缩在床边,望着不远处就着摇晃烛火,坐在书案前的笔直背影。烛火照亮了房间,也照亮了钟离先生认真的面庞,他不再看书,而是侧身回过头,微笑地看着自己,眉目舒展,神态温柔,显然心情很好,很放松的样子。
“困了就在这儿睡吧,放心,有我在呢。”钟离先生温柔地说。
林涣听了,开心地笑了,应了一声,麻利地脱掉鞋子,哧溜一下钻进暖乎乎的被窝,闭上眼睛……想了想又睁开,嘿嘿一笑,身形渐渐变成一条天青色的小龙,在枕边盘成一小团,抱着尾巴滚来滚去。不过一会儿,就传来了平稳悠长的呼吸声,安静了下来。
钟离先生见到眼前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缓缓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睡梦中的人一般,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下。端详着小龙那柔软、信赖且安详的睡颜,无法移开视线。那小龙蜷缩在枕边,全身上下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小身躯轻轻起伏着,看起来可爱极了。钟离先生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龙柔软的鬃毛,感受着它身体传来的温暖。那种触感让他有些着迷,以至于他一遍遍地抚摸着,似乎怎么也舍不得停下手来。
过了好一会儿,钟离先生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轻轻摇了摇头,暗自笑自己竟然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时候。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林涣身上微微滑落的被褥掖好,生怕漏进一丝凉风。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方才慢慢转过身,回到桌前继续翻阅起之前看到一半的案卷。
此时,屋内的烛光渐渐变得有些昏暗,给整个房间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息。四周一片安静,除了偶尔传来的烛芯燃烧时爆裂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外,再无其他声响。就这样,看书的先生与蜷在床头熟睡的小龙共处于一室,度过了一个安静的夜晚。
次日拂晓,林涣如往常般按时醒来。她睁开双眼,抬头四顾,却发现房间内又仅剩自己一人,钟离先生已不知所踪。林涣心头涌起一丝失落,轻轻叹息一声,意欲化为人形。然而,当她的小尾巴轻轻晃动时,突然感觉到有一条金黄色的祥云龙尾搭在自己身上。被子似乎已被踢落,但覆盖在身上的祥云龙尾却依旧柔软厚实,宛若蒲扇,亦如羽被。
林涣没忍住安静的笑,小尾巴一下又一下的晃得更欢,眼眸闪烁着,小心翼翼的躺下。竟是如此坦率地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呢!
两条小龙紧挨着彼此,头尾相依,缩在温暖绵软的被窝之中中。似能够感受到对方体温,以此传递温暖与安慰。少顷,林涣倦意复袭,渐沉梦乡。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两只小龙几乎是同时睁开了双眼,目光交汇于一处,相视而笑。其中一条小龙的竖瞳中呈现出鲜艳的碧绿色彩,宛如晶莹剔透的翡翠,清澈动人;而另一条有着毛茸茸祥云龙尾的小龙的眼中则闪耀着金黄色的光辉,如同珍贵的琥珀石一般深邃神秘。
钟离先生首先变回人形,优雅地倚坐在床边,轻柔地将身边这条同样有着毛茸茸硕大尾巴的青色小龙拥入怀中。他温柔地抚摸着小龙头上细腻柔软的绒毛,无限珍重疼惜。
“阿涣,醒啦。饿吗?确实该起了。”
身躯娇小的青色小龙正慵懒地趴在钟离先生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她的两只小巧玲珑的前爪爪轻轻搭在钟离先生的肩膀上,还不时调皮地磨蹭着他的脸颊,微闭双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超~~大的笑容,但似乎没有半点想要挪动身体的想法。
“嗯。”
“有点偷懒啦,阿涣,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盛大的海灯节哦。”钟离先生笑了。
“我知道啦。”林涣有些倦倦地回答。
钟离先生无奈地叹息一声,温柔地抚摸着小龙的垂耳,轻声说道:“等会儿可能会碰到很多熟悉的好朋友,要表现得乖巧一点哦~”
话毕,他稍稍停顿了一下,又贴心地补充了一句,“没关系,就算淘气也无妨,有我陪着你。"
听到这话,林涣轻哼了一声,然后扭动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把小脑袋使劲往钟离先生怀里钻去,一个劲儿地蹭来蹭去,仗着自己小龙的身形,索性不管不顾直抒胸臆。
“钟离先生,你最好了…我,我最喜欢你了!”
钟离先生看着眼前,怀中这俏皮的小龙,实在有些忍俊不禁,他手臂微微用力抱紧了林涣,很认真,很认真的回应道。
“嗯,我明白,我也一样。”不曾敷衍或是应付,是心与心的交换。似乎有些胡闹,但交换出的,却全是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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