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嫣摘下墨镜对我翻了个白眼,随后把我领进她的办公室。
我说:“你周日还上班啊。”
萧嫣回到自己电脑前继续敲键盘,“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一到周末就无所事事?”
我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后双脚像划小舟一样将人连同椅子滑至萧嫣电脑后,与她相对,中间隔着电脑显示屏。
“你该不会在搞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方案吧?”
“对呀,一会儿就快完成了。”
“完成了?这么快!”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联想到萧黍嘱托我的事,心里愈发的纠结。
萧嫣突然停下,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我上周就开始准备了,再慢的话,甲方就要找别人了。况且我手头上的方案还不是最终方案,出来后还得跟杨秘书讨论一下,然后再给甲方看一下,哪里需要改,哪里需要改进,这些都需要做。”
不是最终方案的话,是不是就算偷走了给萧黍看到了,也不会有太大影响?既然甲方还没看,那么肯定有地方需要改进。萧黍若是拿萧嫣的方案去找甲方公司合作,到时候他自己也得改,所以只要萧嫣改的比他好,萧黍也不会得逞。
这么想的话,我心里稍微好受些,但还是郁郁不结。就算如此,我若是偷了,那还是偷了,终究还是对不起萧嫣。
十分钟后,萧嫣快速点几下鼠标,然后大功告成的伸个懒腰。“终于完成了,为了这破事我好久都没休息了。”
我右手倚在扶手上,喃喃道:“这么努力干嘛,努力不一定有结果。”
萧嫣举起杯子咕噜咕噜喝水,吞咽声音从她的喉咙传来,待她痛饮结束,怅然的呼一口气,像是在故意耍帅的打了个响指,说道:“你说得对,努力不一定有结果,重要的是选择。这次与甲方公司合作就是我的选择,我断定这次合作能为我们公司带来巨大的利益,并且我们公司完全都够满足甲方的需求,成功率不说百分之百,起码九十以上。”
我心有不安的咽了口口水,萧嫣为了她的公司付出这么多,若是被我出卖了,她之前所有的努力不就泡汤了吗?
“你觉得这个方案有多少地方需要改?”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嫣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关心方案的事情,有些不解,但还是耐心分析道:“杨秘书可能会给些建议,但是她的意见跟我应该基本一致。主要是看甲方想改什么,是多是少,我不能确定……嘶……我估计要改的地方应该还挺多的,因为甲方的高管要求还蛮多的。”
那就好,万一我控制不住把方案偷了,只要萧黍满足不了,萧嫣还是可以与她的什么甲方合作的。
萧嫣专注地凝视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鼠标上轻轻点击,伴随着打印机的嗡鸣声,一沓文件缓缓吐出。她起身,细心地将这些文件整理妥当,放入办公桌的抽屉中。随后,伸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说道:“久坐真是让人腰酸背痛,我去趟洗手间,回来再和你一起抽烟。”话音刚落,她便离开了办公室。
萧嫣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门后,我呆滞地望着她离去的地方,有一股不安的紧迫感在我的感觉里密集。我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那个存放着重要方案文件的抽屉,额头上不自觉地渗出了汗珠。
此刻,萧嫣不在,一个念头如野火般在我心中蔓延开来:只要我趁机取走那份方案,将其交给萧黍,那么小璨就能安然无恙,父母也能放下心头大石。既然萧黍迫切需要萧嫣的方案来与甲方达成合作,或许意味着他不一定能满足甲方的改进要求。这样一来,即便我窃取了方案,萧嫣仍有机会凭借她的才智取得成功,而我则能维持与她的烟搭子关系,同时轻松获得那25万的报酬。
可是……
转念一想,萧黍好歹也是个创业者,并且他身为萧嫣的弟弟,应该不会蠢到这种地步。到时候,他也并非不能满足甲方需求。所以,万一他做到了,我相当于害了萧嫣。她将近十天的努力,都会毁在我的手里。
那份方案藏在抽屉里,但我隐隐感觉它隔着木板向我招手,吸引着我向它靠近。我不自觉的站起来,一步步靠近。
走到那个抽屉,我需要走六步,其中包含两次转弯,每当我紧张的时候,我就会对数字感到敏感。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树叶,翻飞不定。
一方面,我憧憬着那笔钱所能带来的改变:家庭的困境得以缓解,小璨得以步入心仪的学府,父母能够安心享受晚年的宁静;
另一方面,我看到了萧嫣那么一个热爱自由的女人,每天像我这种蝼蚁一样,坐在电脑前敲字,一坐就是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
走到抽屉前,我的脚步戛然而止,双手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如同擂鼓般在胸腔内回响。我深知,一旦伸出手,就再也回不了头,但是小璨和爸妈都等着一笔钱去解燃眉之急。
最终我还是仰头痛苦的长呼一口气,打开抽屉将还残留着余热的方案取出,放在打印机的液晶屏上,颤抖的手指按下复印键。在整个过程中,我的手不停地颤抖,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滑落,我不时地在衣物上擦拭,生怕汗渍玷污了纸张。
复印完成后,我将原始方案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轻轻合上。我手中紧握着那份复印的方案,仔细审视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
那些复杂的术语和图表对我而言如同天书一般晦涩难懂,但是我大概看得出这密密麻麻的文字凝聚着萧嫣无数个日夜的心血。在这一刹那,我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我终究还是做了我不想做的事,将自己推向了一个曾经深恶痛绝的角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抽水马桶的冲洗声和水龙头的流水声,这些日常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我知道萧嫣已经上完厕所,很快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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