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姿容姣好的侍女,穿梭在竹林之中,用羊毫小笔扫出竹叶上的雪,收集在天青汝窑瓮中。约莫三个时辰终于得了一瓮,便是急匆匆地送到了瀑布之下。
“晚姑娘,这是竹叶雪。”
晚娘轻轻一笑,手上拿着的团扇不停,还在扇着泥炉,“放在这里吧!”
“是,晚姑娘!”几个侍女将天青汝窑瓮放在晚娘面前,双手合十退了下去。
晚娘取一银勺子将瓮中的雪水,舀入泥炉上的水壶之中,团扇轻轻摇,泥炉上的炭火变得通红,雪水滚了几滚。
晚娘不再往风口扇风,雪水沸腾之后,又静了一会儿。
晚娘取出一紫砂杯,杯底上刻有晋石崇珍玩,取一撮茶叶放入其中。随后将雪水冲入紫砂杯中,一瞬间茶香四溢。晚娘盖住茶叶,却是将茶水倒了,又重新点了一杯。
正巧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从龙场洞下来,男人约莫四十岁,肤白瘦削,浑身道袍像是挂在他身上,头顶斜插着一根竹节,宽阔的额头上,有着些许的散,看上去颇有些放荡不羁。
到了晚娘面前,径直坐下来,一腿曲起,拿起晚娘的紫砂杯,喝了一口身子微微往后仰。将紫砂杯放在鼻尖轻轻闻了闻。
“竹叶香,不及女儿香。”
晚娘轻笑,“大人真是说笑了。”
“晚娘,你这泡茶的手艺愈的好了。”男人扭了扭脖子,看着飞溅而下的瀑布,忽然叹了一口气,“果然,王行知不愧是半个圣人,他能够龙场悟道,我去了龙场洞半个月,也没有悟出什么来。”
“大人此言差矣。”
“差在什么地方?是王行知不是圣人?还是我是蠢人?”男人戏谑瞧着晚娘。
晚娘看着飞溅的瀑布,“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王圣人固然聪明绝伦,但是他龙场悟道,也有经历积累,若是没有这万事的积累,他也悟不了道,做不了这圣人。”
男人听着听着,眼神渐渐变得欣赏,最后拍手道:“晚娘果然不是一般人,这般见地甚好!”
“多谢大人夸奖。”晚娘低头露出一段雪白脖颈。
男人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眼中翻滚着浓浓的野心,“虽然我闲云野鹤惯了,但是老爹这次将位置传给了我,那我也要做些事情。晚娘听说,朝廷出了一个叫做袁宝的监察御史,马天佑和胡耀都折在了他的手上?”
晚娘点了点头,“这个袁宝,我曾经见了他一面,的确不是凡人,年纪虽小颇有手段。”
“他的文章我也瞧了,锋芒毕露,马天佑和胡耀折在他的手上,不亏。”
“那大人您打算如何处置他?”
“他有些观点,跟我颇为相合,这样的人,如果为我们所用,于我们而言不就是如虎添翼?”男人轻笑,转头看向晚娘。
晚娘略一思忖,“可如果不能够为我们所用呢?”
“毁了他,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儿。”
男人轻飘飘说了一句,眉眼舒展,谈话之间就决定了袁宝的去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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