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多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到底睡了多久,只是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因为被妈妈接电话的声音吵醒的。
妈妈前面和那个人的对话,她没有听见,所以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妈妈好严肃的样子。
等郝小多完全清醒之后,她只听见妈妈说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我们等下个高速路口就改变方向,大概是晚上六点多到。”
挂了电话,郝妈妈停顿了许久,然后没有回头,就坐在副驾驶上,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也足以让坐在车后座的郝小多和郝昱一听见,“姐姐和弟弟啊,舅舅那边来电话了,我们今天要改变计划了,今天就不回城里的家了,改道去舅舅家。”
听到妈妈的话,郝小多是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了吗?可是这么的突然,真的是很突然,她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这情绪之间的变化,真的是让她有点自顾不暇呀。
郝妈妈没有回头看着他们的原因,估计也是因为担心看到郝小多现在惊讶的表情吧,但是郝小多现在复杂的情绪,却掩饰不住的浮现在她的脸上,被郝昱一尽收眼底。
郝昱一是不会去安慰姐姐的,因为姐姐不说,他不想加深她对外婆的想念,因为姐姐的想念里一定是夹杂了愧疚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好好的让姐姐自己疗伤。
“好的,妈妈,我们知道了。”郝小多在回复郝妈妈的话之后,就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书本,还是看一看书,静一静心吧,反正自己也睡不着了。
在收到了郝小多的回话之后,郝妈妈从观后镜里,偷偷的瞄看了郝小多,她正在看书,那就不必和她多说什么了,这孩子,如果是她不想说出的话,做父母的也不愿意再增加她的心理负担,只是有时候她自己有事闷在心里不说,做父母的虽然着急,但是也不能逼着她说出来。
他们郝家就是民主型的教育家庭,每一个人都一样,都是倔强独立的,在情绪的处理上,除非是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否则就不会轻易吐露出来了。
一个小时之后,郝爸爸驶出了高速路,然后在这个高速路口掉头,按原路反向又开回去。
郝爸爸和郝妈妈是一个县城的,但是两个人却在不同的镇上,所以要回郝妈妈的娘家,就要回到老家的那个县城所属的一个乡镇。
路过服务区的时候,一家人下车方便,郝小多就坐在车上,摇下车窗透透气,她不太习惯在服务区上洗手间,感觉有点害羞,有的洗手间好像还没有门的样子,之前有去过一次,郝小多就再也不愿意再去第二次了。
回来的时候,驾驶室的位置换成了郝妈妈,这会儿换郝爸爸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开车真的很浪费精神吧,车内所有人的生命都搭在了驾驶座上的那个人的身上了。
郝小多虽然想要全神贯注地看着书,但是这一路还是不能够专心下来,相信开车的人一定很累,因为坐在车上的人也很累啊,郝小多就是几次睡了醒,醒了看书,然后又接着困得睡着了。
五点多的时候,车子终于开到了舅舅家所在的那个小镇上,买了鞭炮,郝小多和郝昱一选了要给两个舅舅家带去的礼品,郝爸爸还想选鞭炮,却招来郝妈妈拒绝的眼神。
郝爸爸怎么突然这么健忘了?
农村的习俗里,家里有长辈过世的,三年内,不管是什么节日,都是不能点放鞭炮的,算是对长辈的一种怀念和尊重吧。
外婆去年暑假才去世的事情,郝爸爸怎么这么就忘记了呢?如果不记得,然后还买了鞭炮回去,那还不得尴尬呀,所以说,还不如多带一些礼品回去,也算是他这个作为女婿的对外家人的尊重吧。
郝昱一见自己的姐姐这一路,不管是在服务区还是在车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也没有见过她喝过水,所以,下车的时候,郝昱一在路边的小摊给姐姐买了泡鸭掌,女生应该都喜欢吃这种东西吧,辣辣的,顺便还能开胃。
上了车,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舅舅家,到了舅舅家,估计也就到了饭点,也能够吃到饭了。
两个舅舅就妈妈这么一个妹妹,如果妈妈过年的时候没有回外家,估计两个舅舅家都会变得很冷清,因为他们没有外嫁女回家,这样在村里面就会显得格外的不一样。
正好,二舅给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是因为姑婆(妈妈和舅舅们的姑姑)也要回家,所以就通知妈妈也回娘家。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达妈妈曾经的家,也是现在二舅舅的家,大舅舅在成家之后就搬出去了,虽然二舅舅也已经建好了新房,但是有客人来的时候,大舅舅和二舅舅的家人也都到看房子集合聚会。
看着这老瓦房,又矮又旧,瓦上还长着青苔的样子,墙面旁还有鸡笼鸡屎的痕迹在,但是这老房子承载了很多记忆和思念。
郝小多的心情是沉重的,好像在那门口墙边的矮凳上,依旧看到外公和外婆坐在那里的身影,终于还是要见面的对吧,终于还是要看看这个曾经外婆、外公生活的地方吧。
外婆对不起了,外婆,小多回来看您了。郝小多的心情很沉重,但是脸上还要表现出见到了大家很开心的样子。
见到他们一家子都回来了,舅舅的家人都热情的迎接着他们,然后郝小多和郝昱一分别把礼品递给自己的表哥表姐们,让他们先拿回家里放。
被长辈们寒暄之后,郝小多和郝昱一想要走进外婆曾经住的那个小房间里,想要卸下自己身上的包包,可是当两姐弟走进房里之后,那间房子里空空荡荡的。
这种陌生的感觉真的让郝小多看了就想哭,曾经,以前回外婆家的时候,她就会和妈妈还有外婆挤在一起睡,可是现在,这间房子里,属于外婆的东西,已经被清理的空空如也了。
外婆的柜子、外婆的木床已经不见了,就好像这里从未存在过这么些东西和外婆这个人一样。
外婆是一个很爱干净的老人,总是能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好好的,现在想想那些记忆里的东西,真的已经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在郝小多几乎已经留下眼泪的时候,郝昱一第一时间给她递来了纸巾,于此同时,郝妈妈也走了进来。
“傻孩子,包包就拿去新房子放呀,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郝妈妈的声音也是颤抖了,因为那个已经不在的人,就是她的妈妈呀。
几个月之前,郝妈妈的妈妈还健在的,可是现在,她的妈妈已经静静的躺在那里了。
看到妈妈的样子,郝小多的心里也很难受,说了一声“哦”之后,就往二舅舅的新房的方向走去了。
郝小多走得很快,郝昱一一路小跑的跟在她的身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把头发盖住自己的脸蛋,郝小多掩饰了自己想要哭泣的脸,她的内心在滴着血。
许泽名啊许泽名,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其实,郝小多想告诉你,这份脆弱,能发泄的这份脆弱,要是有你在身边就好了,即使她的身边也有亲人在,可是这份脆弱,她只想给你一个人知道,可是,何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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