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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何去何从（第1页）

巴黎的战火不再蔓延。

亚当望着燃烧的巴黎城，他深知这盘踞于欧罗巴大陆上的巨人，在复仇结束后就应该倒下，就应该在哈尔曼灭亡的后一秒烟消云散，但这巨人尚有几粒细胞存活，纵使几粒细胞发疯般地呼吸，进食，试图活下去，但到最后也只能接受安然死去的宿命。

这是被宿命杀死的人民，这是被宿命杀死的国家——但，是人民选择了会杀死人民的命运，是国家选择了会杀死国家的命运。

6月10日，在九州的援助下，瑞德姆冲锋军的部分电力系统和通讯系统恢复正常，赫尔穆亚当也信任了九州，与九州的第一次谈话展开。

随着世界两极的坍塌，原本的五极峰会变成三极峰会，瑞德姆冲锋军已经失去与其余三极交谈的机会，弱肉强食的法则不会改变，瑞德姆冲锋军只有被分食的命运，现在，那用于与世界其他大国交涉的电视，已经连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

李世华的面孔出现在电视上，虽然电视屏幕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亚当依然辨认出他是一个亚洲人，黑发，黑瞳仁以及偏黄的皮肤，但与国土救赎联盟那一带的亚洲人又有所不同，在这个世界，无论是哪个人种，瞳仁中都有一种无法洗刷的空洞，但自称李世华的亚洲人没有这种空洞。

“您好，我是九州代表人李世华。”

“您好，我是瑞德姆冲锋军首脑赫尔穆亚当，我代表全体瑞德姆冲锋军感谢九州这段时间的援助。”

“我们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的援助，也是出于一部分的同情。我们在上世纪同样承受过侵略者的深重迫害，但我们并没有成为极端复仇主义的国家，我们强调铭记历史，而非动用全国的力量去进行一场偏执的复仇。”

“感谢您的援助。我本人目睹了瑞德姆冲锋军的衰亡，我深知仇恨与复仇主义为我们带来苦难与偏执，但我们无法阻止它们，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中没人能阻止它们，几十年的思想教育，已经让仇恨成为我们每一个公民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仇恨思想与皮肤，心脏和大脑一样重要，失去仇恨我们便会变得茫然无措，甚至我也一样。”

“出于人道主义，我们给出一个建议，因为即便是九州，也无法改变瑞德姆冲锋军衰亡的命运，也无法填补瑞德姆冲锋军几十年疯狂制造军备产生的大量工业，经济，人口等方面的缺陷，瑞德姆冲锋军最后公民的自救，需要靠自己，我们希望你们能放下仇恨，从长远角度发展经济，工业，这个过程虽然很慢，但你们至少在前进。”

“几十年的仇恨教育，早就将复仇主义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心脏中，我们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都会看到复仇主义那个幽灵。现在，瑞德姆冲锋军全国的人口不到原来的五十分之一，在国家层面，这连一个小国都算不上，但如果在军队层面，还是一支相当可观的力量。”

“复仇不是唯一出路，亚当先生。在您的国家中，老年人与未成年人的占比极高，青壮年力量几乎没有，但这样一个国家依然可以存活下去，前提是你们要放下仇恨，这需要你们自己救赎自己。”

“或许有朝一日，我国的公民也会放下仇恨，但在我们这代人中，仇恨是永恒的。要让我们在抛弃复仇主义的情况下发展，就像一个人必须忘却他从小到大学会的一切，从婴儿开始学习如何生活，我们会逐步减弱复仇主义，但这个过程很可能需要几年，几十年甚至一个世纪，但我们曾经有为复仇奋斗几十年的决心，现在也不会缺少为抛弃复仇主义而奋斗几十年的决心。”

“愿一切安好。”

“愿一切安好。”

同日，全民投票开始。

这是一场全国范围的投票——在过去，是复仇主义领导着国家与人民，但现在，要国家与人民自己去选择他们的命运。

在九州的援助下，一个打印厂重启，开始批量生产一种白色卡片。这种卡片洁白的卡面上印有印刷体的英法双语文字，最下方是两个灰白色的方格，以及一段直线。

由于巴黎人口急剧减少，这种卡片最终只下发约份。

万勋荣坐在坦克炮塔上，注视着这群身着破旧制服的人在临时铺设的场地中领取着卡片，他们蜂拥着聚在一起，离开人群后，却又茫然地站在烧焦的土地上，似乎是废墟中一棵棵枯萎的棕色植物，枯槁干燥的叶片时而随风摆动，发出沙哑的摩挲声。

一个身披瑞德姆冲锋军制服与大衣的老人在接过纸片，观摩卡片上的文字后，老人藏在苍白凌乱络腮胡下的蓝眸骤然燃起一点愤怒的野火，绝望，愤怒，迷茫，失望与悲凄同时出现在那苍老的容颜上，而后老人将卡片扔到半空中的风中，任由卡片在夜中匿去踪迹。

卡片像一只轻盈的白鸽般在空中徘徊，最终顺着晚风滑翔到万勋荣身旁，万勋荣伸出手，用食指与中指夹住飞过的卡片，借着灯光，万勋荣看清卡片上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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