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4日,新世界。
帕尔蒙倚靠在一辆布莱德利的座椅上,尝试将右手食指伸入扳机护环内,但防护服厚重的手套总是让手指难以扣动扳机。
“用这个,上校。”雅各布迈特海森向帕尔蒙扔去一个闪着银光的小环:“这是大一号的扳机护环。”
帕尔蒙接住小环,退去手套,熟练地将它替换原有的扳机护环,戴上手套后,手指果然能在其中自由活动:“谢谢,现在好多了。”
迈特海森是帕尔蒙从小结识的挚友,同时也是合众国的一位武器专家,两者相同的爱好并没有很多,但都有一种对武器的热爱和征服一切的野心。
帕尔蒙举头望向天空,在布莱德利打开的舱盖中,真菌织成的星河翻涌,永远地将一切禁锢在这狭隘的天地中:“老兄,现在有人知道上边是什么吗?说实话,被那些玩意压着,真的很压抑”
“已经探明了。”迈特海森也举头:“根据曲率计算,我们所处的星球与地球大小和质量差不多,而我们上方2400米,则是岩层,我们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扁平的地下空腔。”
“也就是说,我们处于一个星球的地下空腔中?真够压抑的。”
“还有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这些美丽的白色绒毛实际上是一种真菌,我们叫它白绒菌,这玩意有某种智能性,甚至能控制一些电子元件。”
“但合众国终有一日将突破这层岩层,到达地表。”
“那一天终会到来的。”帕尔蒙走下装甲车,望着成群的武装直升机与坦克在新世界开疆拓土。
灼日城已经持续运行120年——在130年前,新世界通过奇异点与u90文明接触,两者间的战争关乎文明生死存亡,故两者都拼尽一切力量,赌文明的生死存亡。
灼日城在127年前被建造,它长33公里,宽21公里,高520米,是一座城市般的战争巨兽,依靠数百条高百米的机械腿行走。灼日城的表面是古铜色,宛如一只巨象,大量防御工事和炮塔如同分布在皮肤上的尖刺,而供作战人员居住的建筑区汇成一座小型城市,犹如一大片攀附其上的黄色藤壶。
u90文明依靠灼日城一类战争巨物,在对新世界的作战中无往不利,但“神”降临之后,u90文明便烟消云散,不知去向,这些巨人般的战争造物,亦就此遗弃,成为胶状物的奴隶,在麻木中僵硬地歌唱着,遗憾着那文明的未竟之事。
胶状物的神经与灼日城的电子系统相连,自此,生物电代替脉冲信号搏动,神经中枢代替电子晶体管思考,生物意志代替u90文明意志,让灼日城化作它的手足
“各部注意,正北方向24公里有目标出现!”无人机的侦查范围笼罩着半径30公里的广大区域。
帕尔蒙站上一辆3a1的炮塔,拿出望远镜向北望去——一座古铜色的城市在白绒菌海洋中崛起,两只粗长的机械腿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背负着将倾的城市
“那是一座城市?”帕尔蒙回到3a1坦克炮塔内部,试图用热成像仪观察那城市的全貌,但在热成像下,整片白绒菌海洋都在发光,根本无法分辨它的大小。
无人机随即向城市滑翔,但随即被无形的怪力扭曲坠落。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开始机动!”帕尔蒙立刻让驾驶员踩油门,200余吨的主战坦克冲入白绒菌的海洋中,飞驰的履带将白绒菌碾碎,与泥土混合,在白绒菌海洋中形成六道平行的黑色车辙印。
其余坦克与装甲车也开始机动,以躲避移动城市的攻击。
帕尔蒙的脚下传来震颤,如同一场愤怒的地震,周身无数建筑从大地中拔地而起,外形奇异的建筑群宛若地面疯狂生长的铜树。
一座泛着黄铜光泽的尖顶建筑赫然出现在坦克左侧,驾驶员猛打方向盘避开建筑,3a1的履带将墙撞开裂口,而后继续向着渗出铜色的大地进发。
帕尔蒙忽然感到坦克被抬起,于是打开舱盖探出上半身,眼眸中的乱象摄人心魄:不知何时,坦克已经开到一座蒸汽朋克风格的城市中,坦克碾碎楼宇间的马路,渗出层层裂痕,但马路上大量从地面带上来的泥土很快将其掩盖,回首望去,先前被坦克履带撞开的墙壁,此时正出现在距离地面15米的高楼上。
“上帝啊,我或许搞明白我们在哪了。”帕尔蒙凝视着示数不断升高的海拔仪,苦涩地感慨着:“我们现在就在那座移动城市的身上,而这座移动城市很高,至少我们现在已经距离地面200米有余,把坦克停下来,没人想从这个高度掉下去。”
坦克急刹之后,帕尔蒙开始环顾四周,并调用一切战场感知仪器对城市进行探测:这座城市长约33公里,而在高度的探测上,则被层层叠叠的楼宇遮挡,但高度不会低于400米。层层甲板托举着万千金碧辉煌的楼宇,尘成砖;砖成墙;墙成殿仰望天空,虽已难以相信它的创造者来自一个如何壮丽的文明,却依然能发现它所缔造金属天穹统治一切,高楼直刺天空,楼宇排列如同垂直于天空的钢铁平原,永恒地歌颂着这宏伟的造物。
“全车做好警戒工作!联系在附近的作战单位,卷上这座城市的,肯定不止我们一辆坦克!”
“报告营长,231连,232连两个连都在城市上,但很难与我们见面!”通讯员汇报道。
“请求空中支援!”
“空中支援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就得靠我们自己了!”帕尔蒙的语气极为坚定,深埋灵魂的征服欲望被完全挖掘。
或许只有那种造物,才更符合人类文明对u90文明的想象。
古老的钢铁怪物从公路尽头浮现,它们拥有三对机械腿以供其能在复杂环境中攀爬行走,类似猎狗细长的躯体以减少正面投影面积,整体呈均匀的铜红色,但在头部附近分布着灰色模块。
合众国将其称之为“铜猎犬”。
“10点钟方向,有12个目标!”
3a1迅速调转炮塔,犹如独眼鳄鱼般的炮塔凝望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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