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的,没过几天我就收到了魏氏面试的通知,我甚至连自己应聘的什么职业都无从之晓。妈妈听说我投的简历回应这样快,很是为我高兴,但听说是魏氏时,脸上显出了一丝忧虑。
“怎么了,妈?怎么觉得你不是太高兴啊?”我拿着柜子里仅存的几件修身的衬衣在镜子前边比划着。
“我就是觉得魏氏在我们这里这么出名,你现在去了会不会被欺负啊?”看着她满面愁容的样子,我不禁拍拍她的肩膀,就像当初她安慰我一样,柔声说:“妈,你看我像是会被欺负的人么?我可是你的女儿喻小鱼啊,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敢欺负我的。”
“那是因为你性格好,人家都让着你。我还不知道你么?和那些坏人比起来,你是肯定要受欺负的。”因为担忧,她的眉头锁的更紧了,我看到她额上的皱纹仿佛又加深了几道。
我用手摸了摸她额上的纹络,“好啦,妈~你要相信你女儿不仅性格好,而且运气也不会太差的,我一定会遇到好人的,哈哈哈哈。”
“你呀~”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的也是,虽然魏氏的确鱼龙混杂,可是毕竟你和阿成从小玩到大,他也会护着你的。”
“妈,你就别阿成阿成了,叫的比我还亲。魏成他不在他爸公司,他去了其他地方,是做传媒的,虽然简历也是他给我投进去的······”说到这里我就想到当时魏成那张得意的脸,还有他当时说的话,虽然我不在,但是如果你到了我们的公司,那也算是我家的一份子了吧。
他到底想干嘛?听着这话,感觉就像是准媳妇见公婆之前的考核似的,充满着耐人寻味的深意。我打了个寒颤,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怎么了?”我妈担心的看着我,“大热天的,怎么打冷战了?”
“哦哦,没事,尿急···”
“你这孩子~快去吧,我帮你看看你这些衣服合不合适。”
我赶忙把床上的衣服推了过去,“谢谢妈,我这种菜鸟,根本不懂什么得体搭配的。”
“哎,怪我,平常也没多注意注意你的打扮穿着,老是搞些松松垮垮的衣服,根本就不像个女孩子嘛~”我往房门外走去,听到我妈在后边叹息着。
“职场······”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以前看着那些上班下班的男男女女,穿的西装革履的样子,总是步履匆忙,像是有谁追赶一样,现在的自己也会变成他们那样么?我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平底的帆布鞋,小腿上还满满当当的长着一圈肉。“我如果去了那里,也要和她们一样穿高跟鞋么?我现在会不会有点儿胖?到时候去了会被笑话么?”我不与自主的捏了捏肚子上的肉,“唉,好麻烦,从一个身份到另一个身份真是麻烦,我要是一直上学就好了,这样我就天天还是能穿着卫衣四处跑。”我叹了口气,对于未知的新鲜早就过了气,剩下的只有无奈和不情愿了。
“对了,今天,那个人约了我,我差点儿忘了!”我一拍脑袋,赶忙回屋抓起一件防晒衣,“妈,我今天约了人,晚些回来和你一起搭衣服哈。”
“诶~”后边她说的什么我已经没听清了,我只是希望去公园的时候他还在那里。
那个人在我生活中似乎越来越近,准确的说,从关儒离开后,他的出现就变得多起来。我不知道他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但他明显知道我需要安慰,而这种安慰,他总却能做到恰如其分。一个人经受重大打击后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话语,对我而言,那一瞬间就是如同失去全世界。虽然这个比喻有些恶俗,但真正到那一刻你才发现,他的离开好像使周围的一切都没了意义。一个人的自生自灭只会让我加快萎靡的速度,而他的及时出现无疑把我捞了回来。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每天在我空下来时就陪着我。我们之间没有谈话,也没有交流,有时候我会忽然就哭起来,而他,就看着我,然后悄悄离开,买上一份甜点或者小零食,放在我面前,继续坐下来陪着我。
我严重怀疑自己的胖就是那个时候被喂的,可是食物的确是一件美妙的东西,当你咀嚼吞下他的时候,仿佛有些空缺就被这些物质补充起来,虽然随着消化,它们仍旧会流逝,但是在短时间里却能让你稍微忘却一些苦痛。他就这么陪我耗了将近一个月,他的时间很奇怪,似乎从来不受任何的影响,只要我闲暇,他就会出现陪我,当时钟一发现后都有些惊讶的说:“感觉现在的他像是为你而生似的。”我没有问过他这些,我总觉得他本来就是自我而神秘的人,他对于我的遭遇没有强行挖掘,那我也不应该对于他的有些太过强求。就像在那辆公交上,当他愿意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会吧。
我只记得当我终于愿意开口的时候,他淡淡的回应我:“他不配和你一起,以后,你会遇见更好的,相信我。”他半边脸仍旧被长长的刘海遮掩着,可是另一只眼睛却沉着令人安心的光,确切、肯定、自信,这句话换做别人我只觉得像是心灵的毒鸡汤,自欺欺人。而从他口中说出来之后,好像字字都可以成真。
“嗯。”除了肯定,我也找不出更好反驳的词了。
在某些时候,他似乎弥补了关儒离开后的一些空缺,有时和他在一起,会不经意间就忘了关儒,但每当意识到这一点,我就觉得恐慌,我不能忘记这个人的存在,因为他曾在我的生命里太过重要重要,我需要记得,来提醒自己,以后,未来,需要找到的,应该是怎样一个更好的人。
当他得知我的简历投去魏氏时,表情有些复杂,不过最后还是吐出了一句:“这样也好,可以减少些麻烦。”然后便约了我见面,说是也需要庆祝下我将要开始的下一步。
我在有些炎热的街道上行走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带着一丝丝的兴奋,“他会怎么给我庆祝呢?如今我就要离开学校,想到当初我还逞能帮他出头的样子,好像也没有发生很久一样。”我拉起防晒衣的拉链,手因为兴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只好捅在两边的荷包里,“我现在,可以问问他的名字了么?恍惚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竟然一直是用一个他字在称呼,怎么会忽略掉问他名字这件事呢?还是因为,我和他一起总是来不及问:”我自娱自乐的想着,全然没注意,自己做出拉拉链的自然反应是因为,变天了。
“还好他还在。”我看着他仍旧靠在那棵歪脖子上画画时就立马舒了口气。
“喂!”我还未走进,手就不由自主的向他挥了起来。
他抬起头,嘴角扯了扯。不会笑的人,有时候还真是令人尴尬。
我跑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又在画什么呢?”我好奇的伸长脖子。
“给你的美少年。”他扯下画纸,上边同样是一张好看的脸。
“干嘛?这是入职礼物么?之前你给我的那张都被我压箱底了呢。”我拿过画纸,距离上次他给我画的时间仿佛已经隔了好久,那张画我其实也不算骗他,我把它放在了自己的“宝物盒”里,每一个姑娘都会有一个这样的盒子吧,我夹在了那本我最喜欢的书里,平整的等待作为回忆。
“不是,”他扭头看看我,“只是习惯,你不是说我的东西你应该验收么?”
“哈哈,那你给我验收的速度也太慢了。”我笑着拿起画,随手放进了包里,“不用了,其实我看你就够了。”不知道是不是得意忘形,这句话说出来后,我才发现不妥,两个人同时都尴尬的扭过了头。
“我有什么好看的?”他苦笑了一下,“对了,这才是入职礼物。”他从旁边摸出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递给了我。
“你真的给我准备了礼物?!”这下,我是真的受宠若惊了。时间总是快的让人抓不住要点,我们来来往往间竟然都已经快八年有余了,谁相信当初那个连头都不敢抬的少年,和粗鲁野蛮的姑娘,现在竟然坐在一起,面对着女孩将要入职的局面。
我拿着盒子,眼前忽然就模糊了,“零,如果不真正算算,我们还真的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对吧?”
“嗯,的确,很快。”他的背松弛了下来,靠在树上。我们背后的大树又在不知不觉间屹立了这样久。
“你说,我们还会过多久?”我对于未来似乎没有方向,熟悉的人群还在穿梭,我仿佛就觉得未来还没有来。
“谁知道呢?和这棵树一样吧,立在这里,等到死亡的那一天。”他扬起头,风吹起了他额前的刘海,那些头发细细软软的任由风摆弄着,我透过那些碎发,看到了和他左眼一样明亮幽深的眸子。
“真好看。”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只要沉静下来,他就可以胜过其他所有的事物。
“好看个屁~”他忽然斜着看了我一眼,站了起来,“你带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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