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床上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儿。鹿凌野把头埋在男人的怀里,就这样贪婪的汲取着对方胸膛的温度,心脏噗通噗通,满心的喜欢似乎要跳出来。
“裴聿州……你想不想知道,我以前的事?”
鹿凌野想明白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决定和男人永远在一起,就想把自己的过去都告诉对方,无论是多么糟糕,多么可笑,他都想告诉对方。
而裴聿州也知道青年这是要向自己敞开心扉了,既觉得开心,又觉得心疼,他能感觉到,他家宝贝的过去,也许过的并不是很好。于是,他在人背上拍了拍,像哄小孩儿一样,说出的话无比温柔,“宝贝,我就在这里,你可以慢慢讲给我听。”
……
“我以前,活的挺窝囊的。嗯,也不对。在最开始的时候,也算是过的幸福。”说到这里,鹿凌野笑了笑,听不出是开心还是自嘲,总之,男人没有打断,只静静地听着,“我爸是个厨师,自己开酒店的那种,还经常承办酒席,所以,我小时候,过的还挺富足。我妈那个时候,就跟着我爸管理酒店。他们看起来,也挺恩爱的吧。直到……我爸收了个徒弟。”
鹿凌野的爸爸其实是没想过要收徒弟的,他觉得自己的一身本事将来可以传给儿子,但那人又确实心诚,为了拜师跑了好几个月,加上鹿母的游说,鹿爸爸也就同意了。但万万没想到,这将是家庭破碎的开始。
鹿母,出gui自己丈夫的徒弟许韬,一个比他小六七岁的男人。后来,鹿父一气之下,关闭了酒店,和鹿母离婚,把两人都赶走了,包括,鹿凌野。那一年他六岁。
鹿凌野成了没人要的孩子。父亲那边,只是偶尔来接他过去玩,但自从鹿父再婚后,就没再来过。鹿母,回老家和许韬结婚后,生了一个小孩,取名许檬。
许檬成了家里的小公主,而鹿凌野就成了可有可无的人。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周围都传遍了,但大人脸皮厚,依然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时间久了,大家忘性快,也就不讨论了。但小孩儿不一样,有时候大人们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成为其永远的创伤。
“那个时候,我不是很明白,怎么老是有人会来问我奇怪的问题,什么你爸爸会给你打电话吗?你爸爸怎么没来接你,你妈妈带你妹妹去玩了,你怎么不一起去……我以前觉得,这些都是很无聊的问题,为什么总是要一直问,一直问,后来我知道了,这都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八卦心理。”鹿凌野一边说,一边努力回想那些人的模样,才发觉,都已经变得很模糊了,现在说起,反而觉得挺可笑的,“他们每次等我回答后,都会避着我小声的讨论,其实,我都听得到的。‘他爸肯定不要他了’,‘他妈也是,这么小的小孩’,‘你说,这爹妈都不管,以后肯定废了。’……”
“凌野……”
裴聿州心疼了,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拽住一般,他难以想象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会遭遇这些,正想说些什么,就被青年捂住了嘴,“先别说话,我还没说完呢。”
“你都不知道,那女人有多奇葩。我以前上小学,从家里到学校,走路要半个多小时,她不给我钱,也不送我上学,我每次都走路去的。但我走的很慢,因为我不想去学校,去学校就有人不自量力地来找我打架,虽然每次都打不过我,但我也觉得烦,很烦。而且有时候还会请家长,她根本不来。虽然我也并不想她来。”说话间,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一下,“我跟你说裴聿州,我有一次,特别想吃那个烤肠,可是我没钱啊,我馋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我在去学校的路上,向一个老奶奶要了两块钱,结果她直接给了我十块,我后来就买了五根!一口气吃完了,晚上还拉肚子,哈哈哈哈哈哈,不过我还是很感谢这个老奶奶,我后来还想再跟她说谢谢的,但她没过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说到这里,鹿凌野沉默了,而男人就一直轻拍着他的背。偶尔会吻吻青年的发顶,完全就是哄小孩儿的样子。
“裴聿州,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过的挺惨的,可是我不觉得我可怜,从来没有觉得我自己可怜,只是……我当时唯一带着希望的事,就是好好学习,等着爸爸来接我,这是他亲口承诺的。可是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这只是他为了甩掉我的借口。他以为我成绩不好,不可能考上好的大学,可是我的成绩其实很好,你知道的,我一直很聪明。但他后来知道了,不,那个女人知道的更早……”
到此刻,青年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原来,他一直带着希望的事,从来都只有一种结果,他们根本没想过要给自己未来,甚至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毁掉自己的未来。
男人还在拍自己的背,鹿凌野闭了闭眼,闻了闻对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随后轻轻笑了,“一直拍我背干嘛?像哄小孩子似的。”
“我这是在爱我的宝贝。”
裴聿州知道鹿凌野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可再坚强,在那么小的年纪遭遇这些事,也是承受不住的,可他宝贝却说的这么云淡风轻,听起来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他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不断地给对方力量,至少,未来的一辈子,他会好好保护这个他无比珍视的人。
“裴聿州,你就不问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嗯,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遇见了你啊,裴聿州。
鹿凌野没有再说话,男人也没有追问。其实,后来在遇到裴聿州之前,青年还遇到了许多事。初中时被那个女人打断手,高中时被投yao,高考前还被废了手……还有好多,他都没有说,但这些就够了。
……
“宿主,你为什么不继续说呀,你后来遇见了裴聿州,你们……”
“废统,我就觉得,现在挺好的,我不想给他负担,以前的事,无论多糟糕,我一个人承受就可以了,刚刚说的那些,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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