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熙四人在沙漠中行进多日,眼中所见的是连绵起伏的沙丘,耳中听闻的是细碎的风沙,这还是四人第一次看到树林,难免都有些兴奋。
只是到了晚间,看着面前这斑驳的树影,随着篝火摇曳,竟然有了几分,光怪陆离之感,让几人都生出些许的不适应。
李辰熙不由哑然失笑,“人的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看多了连绵起伏的沙丘,还有那破败的废墟,看到这本该充满了生机的小树林,竟然多了几分诡异之感”。
刘玦举目四望,听着树叶被风吹拂的悉悉索索声,笑道:“是,白日里看着还挺美”。
李辰熙收回目光,马上就要出了,她和刘玦确认道:“你还是准备按照原计划,在蒙国边境,找一个不起眼的小镇,隐匿起来?”
刘玦却摇头道:“不了,我准备就留在这里等你,这里离蒙国只一日之地,又在沙漠中,还是绿洲,再没有比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了”。
李辰熙闻言略微诧异的问道:“留在这里?如此谨慎,大可不必吧?”
刘玦知道李辰熙的未尽之言,这里条件恶劣,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些就不用言明了,“蒙国和我龙国,历年来争战不断,好不容易才战事初歇,我并不方便在他们那里露面”。
李辰熙本就在军营中长大,自是知道这些道理,刘玦作为一个亲王,无故出现在敌国地盘,一旦被现,必然引无数猜测,说不定就会引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两国,再起纷争。
话已经说明,李辰熙便没有反驳之意,只担心的道:“这里虽然是绿洲,毕竟还在沙漠中环境艰苦,你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谢谢辰熙你的关心”,对于李辰熙的提议,刘玦表情真挚的表达着感谢。
看见李辰熙的笑脸,刘玦似感叹的道,“边境百姓、兵士,苦战争久矣,能做到万无一失,又何必冒险一试”,语气平静而真挚,他就是单纯的讲述事实。
李辰熙也没有再劝,刘玦没有讲大道理,更没有给自己戴高帽,就是这份理所当然,才让她动容。
李辰熙不得不承认十年未见,她再次见到刘玦,现他除了更成熟、更优秀,其他的根本未变。
越是和刘玦相处,李辰熙越了解,她父亲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那前太子刘玥,一个由他教养长大的皇子都这么优秀,他本人该是怎么样一位人物?
久居高位者,为什么很容易改变初心?变成他们当初厌恶的人,很多时候还真不一定,就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身份地位的差异,以及认知的差异,本身就很容易让人产生优越感,久居上位是很容易让人迷失本心,很多事物都是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的。
李辰熙在这一刻,才真正的认识到,刘玦他的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的可贵。
所谓的亲民,或者说放低姿态,与民同乐,这些词语看似美好,实际上总带着那么一丝,上位者独有的傲慢与轻蔑,本质上就是一种,从上往下的俯视。
李辰熙想到了,那龙国皇帝刘珪说过的一句话,‘我皇室享万民供奉,也会承担守护万民之责’。
刘家的几兄弟,在李辰熙看来,底色都是很相似的,他们出身皇族,身份高贵,也自持于身份,更没有谁会特意俯下身,就像是教养他们的刘玥,哪怕是成了阶下囚,也从来不曾真正的弯腰妥协。
李辰熙想起一个问题:‘普通人为何讨厌权贵?’现在的她可以回答,归根结底不过三个原因:
一为羡慕,羡慕什么?羡慕权贵能有一个好的出身,不可否认普通的老百姓,往往需要面对生活更多的艰辛,他们的选择太少,不得不将很多东西看的很重,面对生活的不公,一忍再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而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可能只是对方随手一扔的;
二为嫉妒,嫉妒什么?嫉妒每一个过的比他更好的人而已,这是人的本性,和身份地位并无太多关系。而权贵拥有的太多,选择也多,同样身上的责任也更多,所以在面对旁人遭受的不公时,不是过于同情显得傻,就是不能共情显得不以为意,让人心生嫉妒以及厌恶;
三为恨,恨什么?恨他们自己不是权贵而已,权贵们制定规则,虽然初衷是为了更方便统治,也限制人的部分自由,可规则也实实在在的保护了大部分人。可作为规则的制定者,他们往往可以轻易的打破规则,而不用付出太多、甚至可能都不用付出代价。
李辰熙在心中叹息,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出生在很大程度上,就已经决定了你的人生。
而刘家几兄弟最大的不同点,就在于他们制定了规则,也坦然享受了规则带来的便利,可他们同样也会遵守规则,承担了他们应该承担的责任与义务。
不是为了迎合谁?也不是为了取悦谁?刘玦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他们应该做的,刘玥愿意为了,他认为对的事坦然赴死,刘珪虽然算是被迫上位,可该他做的事情他也从不推脱。
至于刘玦,李辰熙自问对他,也算是有几分了解了,结合他一直以来的言行,他是真的认为,他只是在做他该做的,不值得炫耀,也不必掩饰。
刘玦见李辰熙没有说话,倒是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能引她这么大的联想。
直接对着李辰熙道:“林风和我几乎形影不离,他出现和我出现,没有任何区别,让戊跟着你吧,还也可以帮忙做些事,传个话之类”。
李辰熙没有立刻同意,不管是她原来,还是做了修仙者后,都没有让人侍奉的习惯,本想反驳,却又想起了戊暗卫的身份。
国家之间互派暗探,本就是常事,戊和她一起行动,除了刘玦说的那些,有他在确实可以帮到她很多,也就不再推拒:“那就辛苦吴侍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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